村落破敗,殘陽如血。
一具具屍體散落在村裏的各個角落,血汙染遍石塊壘砌的牆壁,微風吹來,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兒。
“村長……阿滿……落落……”
“爹,娘,你們在哪裏?”
“他們都怎麼了?”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一個帶著哭腔的稚童聲音,從村西邊的小道上傳來。
那是一名赤腳少年,約莫8歲,穿著一件獸皮短褂,銅色的皮膚在陽關下泛著光澤。
他路過倒在村口老樹下的夥伴屍體,路過陰溝裏村長的人頭,路過滿地的屍骸……他的腳因為踩了太多血,已經被染成紅色。
他滿臉淚水,望著被屠戮一空的山村,眼裏寫滿了惶恐、焦急、不安。
“為什麼,為什麼?”
他一遍遍地追問,可是原本生機勃勃的村莊,此時除了他連一隻活物都沒有,更沒人回答他的話。
他抹了把眼淚,緩緩抬頭,看到懸掛在天空那一輪玉盤般大小的太陽。
此時太陽竟是血紅色,像極了魔鬼的眼睛。
……
“啊!”
少年慘叫一聲,倏然驚醒。
他看到圓頂草屋的木門在夜風中搖擺,看到月光透過僅有的一扇窗戶灑落在床榻,看到床邊銅鏡映照出自己蒼白的臉頰。
原來是一場噩夢。
少年舒了口氣,此時才發現後背涼颼颼的,被冷汗浸透。
可是怎麼會做這樣奇怪的夢?
全村屠戮,一個個熟悉的村民被開膛破肚,部分屍體掛在村裏的老樹上……
太悲慘,太可怕了。
而且這夢是那樣真實,就像是真真切切會發生的一樣。
不行,明天去問問屈貴叔叔,到底怎麼回事。
少年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如寒星的眼眸中沒有困意,隻有濃濃的疑惑和不安。
他叫秦風,住在北武國境內西南邊陲黑羆山上的一個蠻族村落。八歲的他還沒到啟靈的年紀,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跟隨村裏的蠻勇練習拳腳功夫,打磨筋骨。
在北武國,蠻族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他們天生神力,以村落的形式世代散居,以狩獵猛獸、采集野果和菌類為食。
蠻族不拜帝王,在他們眼裏,隻有神廟才是真正聖潔的地方,成為神廟守護者是每一名蠻人的追求目標。
隻是秦風所在的黑羆山銅牛村,是數千個蠻族村落中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地方。
據說,整個銅牛村已經有三代人沒有走出一位神廟守護者了。
……
晨曦微露。
清涼的風卷著露水的清香掃過銅牛村各個角落。
村內圓頂草屋環繞的廣場上,十二名七八歲的少年穩穩地紮著馬步,稚嫩的小臉顯得格外嚴肅認真。
他們臉上流下的汗被晨風吹幹,隱約能看到一些汗漬的痕跡。
在這群少年中間,站著一名手持誡棍的男子,身材魁梧,肌肉隆起,渾身充滿爆炸性的力量。
他的目光在這群少年身上緩緩掃過,若是看誰做得不認真,就會直接一棍子抽在對方後背。
看起來野蠻又凶悍。
當然,以他成為蠻勇足足十三年的經驗,能非常輕鬆地控製住誡棍上的力道,在給小家夥們留下深刻難忘的教訓的同時,又不致於將他們打死或打殘。
“不要覺得我對你們嚴厲,想要像我一樣成為蠻勇,就必須啟靈。啟靈時吞吃的藥湯,是用十多種野蠻凶獸的血液配製而成,凶猛又霸道,若是沒有足夠強健的筋骨,你們很可能在啟靈階段,直接被藥湯的藥力爆體。”蠻勇屈貴看著這群少年,抑揚頓挫地說道。
“平時多流汗,啟靈少流血。這是祖上留下的訓誡,你們每個人在感覺要懈怠時,都要時刻反省,牢牢記在心裏。”
“秦風。”屈貴突然喊了站在最前排少年的名字。
秦風微微愣神,剛剛滿腦子還是昨晚的夢,此時被喊名字,有些恍惚。
“在。”
屈貴走到少年麵前,盯著他看了數息,語氣緩和下來道:“我記得你再過三天,就年滿八歲半了。八歲半是啟靈的最佳時機,你這幾天尤其不能鬆懈,抓緊最後的時間把筋骨打磨好,準備迎接啟靈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