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劍花滿天(2 / 3)

“十麵埋伏”與“一字長蛇陣”、“八卦陣”屬古今三大奇陣之一。

數百來以來,“八卦陣”的精要之處早已失傳,當年平一峰的父親在世之時,便擅長“一字長蛇陣”變化。想不到吳三桂竟然也精於此道。

平一峰眉梢微蹙,不禁暗自焦慮,他知道,任你神功蓋也,也休想在這固若金湯的“十麵埋伏”之中全身而退。他的目中倏的射出兩道閃電似的光芒,向四周望去,正好見到身披甲胄的吳三桂在一群護衛的捅護下,也正向這邊望來。

兩人的目光憑空相接,皆是一震,猶如激起漫天的火花。

平一峰抬頭望向長空,一抹烏雲正飄移過頭頂,他的目中充滿憂傷之意。耳邊卻聽得徐如瑩幽幽的歎道:“平公子,你若逃得了,就自行離去吧,不用管我。”

平一峰聽出她的語氣甚是平靜。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功力,配以舉世無雙的皇室絕技“吾皇步”,全力突圍之下,若許有一線生機。

但是,在臨危之際,自己是否會棄她而去呢?

他目中倏的露出堅毅之色,凜然說道:“倘若平某一人獨善其身,這一生也會活在無限的恥辱之中!”

徐如瑩蒼白而秀麗的臉孔上煥發出奇異的神彩,在她的心扉深處,也願意放棄一切世俗間的榮耀和地位,一生一世與他陪伴在一起。

平一峰說完,驀地長笑一聲,身形自地上拔起數丈之高。

四周的兵將不禁一陣嘩然。

忽聞一聲雄渾的聲音喝道:“放箭!”一語未落,四下弓弦聲響,勁弩齊放。

這些騎兵所用鐵弓,皆力逾百石,十數丈之內,穿雲裂石。

一時之間,平一峰隻覺耳邊嗖嗖聲響,鐵羽亂飛,他心中卻不慌亂,揮劍掃出。

劍雖然是凡鐵所鑄,但被他灌以舉世無匹的內力,卻堅逾金鋼。

劍芒所及,有如摧枯拉朽,斷羽齊飛,無一支箭能射進他周遭三尺以內的範圍。

他的身形因此而稍作停滯,眼見欲往下墮去,左掌忽的向四周空處連擊數掌,身體籍力竟又憑空彈起丈高,如箭矢一般向吳三桂疾掠過去。

擒賊先擒王,隻要將軍中的統帥挾持,方可安然退出陣外!

在一片密集的箭雨之中,平一峰與吳三桂之間的距離迅速接近。

吳三桂寬大的臉孔上現出慌亂之色,又沈聲喝道:“火攻!”

軍中的號令,一向都簡潔有力,通常不會超過五個字。

隨著一聲令出,陣中又相繼拋出數百計的火球。

火苗熊熊,油汁四濺。

那火球原來是用取自西域之地的黑油澆在棉布上做成,那黑油隻須稍有沾及人體,便會乘勢迅速漫延,直到將人燒作一堆焦炭,方自熄滅。

平一峰深諳其中奧妙,見狀也是一驚,更不敢殆慢,身體忽的墮下三丈,足尖一點地麵,身形又疾旋起來,一時之間,周遭氣勁流轉,如同卷起一個漩渦,那些空中飛舞的火球隨他盤旋不息,卻無一點火漬能沾及他的衣襟。

他的身形狂舞,帶著一個圓形的火柱衝天而起。

到了四五丈高的空際,倏的雙臂一振,氣勁自體內狂湧而出,那些由火球組成的旋轉不息的火柱立時向四下飛打而去,附近的鐵甲騎兵頓現出一陣慌亂,紛紛著了火。

平一峰卻籍這一瞬間,橫越數丈的距離,身劍合一,疾向坐騎上的吳三桂剌去。

劍光霍霍,破空而嘯。

忽自兩旁一左一右躍起兩條人影,疾迎了上來。

平一峰早已看清楚,來人正是田爾耕與慧因。

二人雖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但兩人聯手之勢,自己也無致勝的把握,如若讓他們纏上一時,教吳三桂從容隱退於千軍萬馬之間,那時再欲擒下他,可就更是難如登天了。

心念至此,身形斜掠,足尖恰好點在一個鐵甲騎兵的頭頂上。

他足下有了借力之處,便舉步憑空向前踏出。

慧因與田爾耕二人都是一怔,他們都知道平一峰精於一種奧妙之極的步法,卻隻當僅能在地麵上施展,不料他這般竟憑空踏出。

兩人隻覺眼前人影一花,頓失了平一峰所在。

原來平一峰已仗著天下無雙的“吾皇步”,自兩人的攻勢之間掠過。

平一峰闖過慧田二人聯手一擊,已將與吳三桂之間的距離拉近至五尺許,眼見就欲得手,忽自吳三桂身後閃出四人。

其餘的衛兵皆是身披甲胄,但這四人卻是青衣小帽。

四柄長劍如同蛟龍出海一般向疾卷過來。

平一峰忽覺眼前劍花滿天,以他現在對劍法的敏銳的認識,已分辨出眼前這四大劍客是分別出自當今武當、青城、昆侖、海南四大名門劍派的高手。

四劍齊出,當真如同銅牆鐵壁一般。

這是一套上乘的劍陣。

他心中暗歎,吳三桂果然不愧是一代人傑,竟然能將這些出身於各名門正派的頂尖高手網羅在自己麾下,在這一點上,連當年的父親大人也是不及。

前衝的身形驟然止住。

他的功力已臻化境,這番說停便停,絲毫未曾露出勉強之色。右手長劍由下而上劃起,挽出數朵劍花。

劍花忽然綻放開來。

四大劍客的臉上都露出驚駭之色。

平一峰連人帶劍向前撞進,以舉世無匹的功力和奧妙的步法竟硬生生的撞破了四大劍客所布下的劍陣,掌中長劍劃起一抹耀眼至極的光芒,終於落在端坐在高頭駿馬上的吳三桂大將軍的頸項上。

這兩個昔年意氣相投的摯友,終於在這特殊的情形下,又麵對麵的站在一起了!

天地之間,立時沈寂了下來。

所有人都停止住了手中的動作,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投向兩人。

平一峰右手持劍,劍鋒架於吳三桂的頸項之上。他的發髻更顯紊亂,一襲破舊的衣衫被四大劍客的劍氣所碎,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條條血跡,鮮血沁透了衣襟,在這一連串的阻擊之中,平一峰所受的皮肉之傷也是不輕。

但他的目光仍是炯然有神!

吳三桂臉上現出死灰色。

多年以前,他也是一個熱血膨湃、豪情萬丈的好男兒,可以為家國、友情拋頭顱,灑熱血,義無返顧,悍不畏死。但是,那時候的情形與現在可不一樣。那時候,他在軍中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衛兵。每一個人的一生之中都會有一段有理想,有大誌,有抱負,有激情的時光,那一段時光也才是人的一生中最燦爛,最難忘的!

現在他卻是一個位高權重的軍中將領。

他已經大誌得酬,功成名就!

他應該好好的享受一下眼前的榮華富貴。

所以,他不想死。

他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平一峰,臉上現出複雜之極的表情,緩緩歎道:“平世兄,你已經長大了!”

他說出這一句話之時,兩人的心中同時想起了一個人。

那人就是當年的平大將軍。

吳三桂想起昔年的故主,心中一陣慚愧;平一峰想起九泉之下的老父,也是一陣感慨!

平一峰淡淡的說道:“你也是變了!”

吳三桂心裏明白他的意思。當年平大將軍之所以看重自己,是因為那時候的自己是一介熱血男兒,心裏時時想著保家衛國,功成名就;而現在自己變了,不是指其它,是說自己自甘墮落,同流合汙,有負當年平大將軍的提拔之恩!

他的眼中不禁露出悔恨的神情。

平一峰又歎道:“當年,平某送君踏上千裏征途,今日吳大將軍是否願意送平某一程呢?”

田爾耕聞言,厲聲喝道:“大膽逆賊,竟敢挾持朝庭命官!”

平一峰仰天發出一陣長笑,說道:“姓田的,吳三桂如今是當朝的重將,如果死在此處,既使閣下有魏忠賢這個老賊撐腰,回到京城以後,恐怕你也是脫不了幹係。”

田爾耕沈哼了一聲,不敢再言語。

吳三桂目光掃過全場,大聲喝道:“大家都讓開了!”

眾官兵聽令,嘩嘩一陣聲響,果真讓出一條道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