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青山從遠處漫遊過來,說不清的樹木鬱鬱蔥蔥,遠處黛色的天空拂過幾許清風,山腳下有層層竹林,竹林外是炊煙嫋嫋。那真是好一派山水田園風光。這裏,便是淩家莊。

淩家莊說不上繁華,人也不多,每家每戶守著一份清閑,一份勞作。

“長安姐姐,你瞧瞧那是啥啊。”竹林裏,一個瘦瘦的小男孩扯住一個羊角辮女孩兒的衣裳,指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馬車,好奇的問。“小四,別扯我衣裳,我就這一件兒好看點兒的,別給我扯壞了。”被叫做“長安姐姐”的姑娘一邊用手將男孩兒的手從衣擺上挪開,一邊順著男孩說的方向望去。“我看不清啊,這竹子怎麼這樣多,走,咱回家告訴我娘去,然後再告訴你娘去。”長安甜甜的笑了,說罷,摸了摸小四的頭,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快速的消失在竹林深處。

“娘,娘,有人來咱淩家莊了,有人——”淩長安和小四氣喘籲籲的跑回家,邊跑邊叫,可到了家門口,聲音卻突然頓住。

她看見,她家鬆鬆散散的木柵欄圍成的土院子裏,來了很多很多她不認識的人,他們穿著一看就是用很好的絲綢布料做成的漂亮衣裳,顯得與這裏格格不入。他們對於從小在淩家莊長大的淩長安來說,充滿了好奇、試探甚至畏畏縮縮。

“娘,娘,我,我回來了……”長安悄悄的繞過他們,走到她的娘華音麵前,華音見了她,用手在圍裙上抹了抹,擦了擦長安的臉,讓她進了屋。“小四,你娘剛找你呢,快回家吧啊。”

“好的。”小四說著,眼睛卻瞟向屋裏。他看見他長安姐姐正向他撇了撇嘴,做了個鬼臉,又衝他擺了擺手,那意思是快走吧快走吧,你娘找你呢。

小四噘了噘嘴,把手背在身後,一步一步晃出了院子,出院門的時候,一雙小眼睛還往回瞅了瞅。

華音無可奈何的看著小四出門,然後笑著對來的人說:“噢,那是我斜對門那家的孩子小四,名叫淩澤明。排行老四,人都叫他小四。”為首的那人笑笑,“那孩子,長這麼大了,這看來以後又是個好小夥。”“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進屋歇息著,我準備點茶飯。”那人擺擺手,“不用了,華音,你早點歇息著,準備好東西,明天就走。”然後,他對著屋裏的淩長安笑笑,衝她也擺擺手。然後一揮衣袖,離開院子,長長的衣服帶起了些許塵土,衣角被弄髒了。

他的衣服可真好看。淩長安想。

“娘,那是誰啊,就是那個跟你說話的,穿很好看衣裳的人。”吃罷飯,淩長安終於忍不住問華音。

華音一頓,菜到嘴邊,又放下了筷子,然後起身,撫了撫衣裳,蹲了下來,抱住長安。“長安,告訴娘,你今年多大了。”淩長安努努嘴,“這有什麼難的?長安今年六歲了,翻過年,就七歲了。娘,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的年齡我還是記得住的。”“長安真棒,”華音笑了笑,“那你再告訴我,你多久沒見過你爹了?”

“這也沒什麼難的,就——”淩長安不假思索的說,說到關鍵處,卻又說不上來了。“嗯?長安?”“娘,我好像沒有見過我爹。”

華音的眼睛紅了。

“我的好孩子,長安,你說的那個人,他就是你爹,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你爹為了讓我們有更好的生活,他就一心一意的考試科舉,離開了淩家莊。現在,你爹他做官了,他回來接咱們娘倆,咱們明天就出發了啊。”華音用手揩了一把眼淚,把手在圍裙上抹了抹,“長安,你高興嗎?”

“娘,你別哭啊,”見華音哭,不知為何,淩長安也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長安高興,長安高興,明天,明天咱就走,娘,到時候,你是不是不用再幹那麼多活了……”

“長安不哭,那當然了,娘,是爹的結發妻子,你,是爹的女兒,以後的活兒啊,就是丫頭們幹。爹來接我們了,我們,去住大房子,去穿漂亮的衣裳,去念書,好嗎?長安,別人就不會說你是沒爹的孩子了。”

“好。”

“華音,好了嗎?”一大早,淩源綸就到了,昨天,他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兒,他覺得,他的女兒絕對是這個世界上長得最像他的人,他不禁見了滿心歡喜,卻又在心裏為自己過去時光內父愛的缺失而感到悲哀抱歉。他一定要把淩長安帶去淩府,讓她有最好的生活。“好了,我們來了!”華音待著淩長安,緩緩走到淩源綸麵前,淩源綸高興的笑了,輕輕的說:“華音……長安,我們走吧。”說著,他就想要去抱淩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