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有人說我是一隻孤鳥,沒親人,沒朋友,總是一個人活在脫落的世界中,掙紮著,痛苦著。
我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回到這裏了,總覺得這裏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我前世也曾宿住在這裏,繾綣著,輪回著。大約是夢裏回來過這裏幾次,有過幾次陌生又熟悉的記憶,久了也就模糊了。隻是依舊,樹還是那樹,山還是那山,遺憾的是,少年卻已不是當年的少年了。
站在街角,看著熟悉的場景,回憶如猛浪般洶湧襲來……
七年前那場噩夢如猛浪一樣狠狠的席卷著我的肉體,數不清多少個日夜,我都被同樣的夢魘折磨著,我試著掙紮,試著逃避,可它又以更強勁的戾氣桎梏著我,直到把我逼至靈魂的盡頭。
甚至,它連生的希望都不願施舍給我
最終,我放棄了我的尊嚴,我選擇了離開,選擇了逃避這個夢魘之地。
那一天,我帶上媽媽被執刑前留給我的一筆錢投奔了遠在他國的姨媽,在那邊繼續完成我未修完的法律專業,帶著我媽的那份期望堅持著。
離開的七年間,我用一本一本厚重的書籍來麻痹自己早已被撕裂的軀體,用冰冷的文字解救早已殘缺的靈魂。
可是,我卻不知我的離開,竟改變了那個曾視我如生命的男孩。
上帝總是在我們未知的命運裏安排著一場又一場錯過而又相遇的戲碼,隻是你正深處命運,沒有發覺而已。
恰如人生亦是如此。
正文
一周前,夏未央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她木然的盯著手機屏幕上陌生的號碼,熟悉的地名,心裏不免燃起了一絲悸動。是他嗎?會是他打來的電話嗎?夏未央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怎麼可能是他,不告而別那麼多年,恐怕他早已恨她入骨了,怎麼會打電話給她。
對,不可能是他。夏未央再次否定了這個想法,茫然的接起了電話。
“喂,你好。”心裏還是僥幸的抱著一絲期望。
夏未央實在是太想念那個聲音了,想念的快要發瘋了,每到半夜醒來,她都會問自己,還能再見嗎?還會再見嗎?他會嫌棄她嗎?還會再愛她嗎?腦子裏總會浮現著十萬個“還會嗎”。滿麵愁絲,久久不能入眠。
“喂,是小央嗎。”對麵接電話的是個大約四十歲的中年婦女,操著一口濃重的鄉下口音,曾經她的媽媽也操著同樣的口音,她總會在夏未央調皮不聽話的時候責罵她,教導她。
現在想想,隻剩下了回憶。
“請問您是?”夏未央努力搜索著兒時的記憶,回憶著當年和她們家有交際的朋友。無果,真的想不起來了。
“你這孩子,我是你小秋阿姨啊,還記得不,你忘了,每次你媽打你,你都會跑到我家。”小秋阿姨激動又略帶失落的說道。
突然夏未央的雙眸像是進了沙子一樣,變得酸澀起來。兒時的記憶一湧而上,無法避免的痛又在殘忍地捶打著她,她努力得逃避,想要忘記那段惡心的過去,她以為過了那麼多年應該可以了,結果一切還是惘然。當記憶被抽動時,還是那麼痛。
“小秋阿姨,我當然記得你,每次媽媽打我時,都是你把她拉開,不讓她打我。”夏未央哽咽的說道,腦子裏滿是回憶。
“是啊,還記得阿姨就行,不枉阿姨那麼疼你,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咱們縣要舊城改造,你媽媽的墓地可能要被遷到城北的墓園裏,你有空的話就回來一趟吧,這畢竟不是小事,正好阿姨也想你了。”小秋阿姨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應該是哭了。
“好的,小秋阿姨,我會回去的,我也想你了。”夏未央不自覺的把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思索著,對啊,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夏未央和小秋阿姨又聊了將近半個小時,各自訴說著這幾年彼此的生活變化,有苦,有甜。夏未央發現她們之間的語氣變得疏離了些,不像小時候那樣親近,果然時間的年輪還是沒有記錄下那些曾經的親昵。
翌日,夏未央訂了最早的航班,最終還是踏上了那片讓她又愛又恨的土地。
到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七年了,這裏還是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那山,那水,那人家,要說唯一改變的就是少了些質樸,多了些世俗。夏未央走在街頭的小巷裏,當踩踏在鋪滿青苔的石板路上時,流年的記憶接踵而來,總是幻想著能和他相遇。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兒時居住的地方,這是一處簡陋而又古樸的院落,外麵圍牆上的牆皮已經脫落,院子裏的雜草感覺快有人那麼高了,霸占著整個院子,房屋的頂部好像已經耐不住風雨的打擊,早已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