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2 / 3)

那蹲著的人對著一群死屍竟然看的津津有味,這一片死屍竟似乎讓他忘掉了一切,好像除了這片死屍,這樹林裏已經沒有任何一種東西能讓他感興趣的了。直到柳如風慢慢的走進了樹林,他的頭才忽然從死屍中抬起來,如果這個人不是柳如風,一定會認為這是炸屍了,要是平常人怕是會嚇出個好歹來不可。

蹲在死屍裏的人一抬起頭來,一又豹子般的眼睛立時便緊緊的盯在柳如風的臉上,他雖然穿的像個帳房先生一樣,但一雙眼睛卻比任何一把尖刀都要鋒利。柳如風雖然好奇,卻交沒有開口,那人一抬起頭來時,他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他並不願意站到一堆死屍上去。

蹲在死屍堆裏的人看到柳如風的眼睛時,眼中那刀子般鋒利的光芒便忽然暗淡了許多,他雖然沒有站起來,卻不禁的把手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你也是雲飛揚約來的?‘他在問。柳如風搖搖頭,反問道:‘雲飛揚約了你?‘那人也搖搖頭。道:‘雲飛揚不會約我的,他已經走了。‘他歎了口氣,道:‘我還不配讓雲飛揚出手。‘柳如風道:‘所以你在研究他的劍法?‘那人的臉紅了紅,站起身來道:‘本來我是不會來的,可是。‘柳如風道:‘可是你陰差陽錯的看到了死在他劍下的屍體,所以當然不會放過這一好機會。‘那人的臉紅了紅,但還是點點頭,有點不自然的道:‘是。‘柳如風道:‘可是你有許多地方還是看不太明白。‘那人似乎吃了一驚,囁囁道:‘你怎麼知道?‘柳如風慢慢道:‘你身旁的那個人是個劍術高手,可是他卻被雲飛揚一劍洞穿了眉心。他的劍明顯的比常人用的劍要長出不止六寸,但一劍要他的命其實也不難,隻要你的腳步夠靈巧,出劍夠快,並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倒在他旁邊的兩個人卻是地躺刀的高手,如果有人敢在地躺刀的高手麵前用這麼一招,那麼他不是瘋子,就是活夠了。‘那人臉上吃驚的表情更甚,因為這也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呆了呆,道:‘如果是雲飛揚先殺死的這兩個地躺刀的高手呢,那就有這個可能了。‘柳如風道:‘這些人裏先殺死哪一個人都合情合理,但就是不可能先殺死用地躺刀的這兩個人,因為那個劍術高手的劍本身就比常人的長,敢用如此長劍的人,必會練就先別人一步出劍的絕殺。何況四周還有這許多暗器高手環伺,就算雲飛揚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有先殺死這兩個用地躺刀的人的可能,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柳如風看著那人皺起的眉頭,慢慢道:‘最可怕的是那三個來自藏邊的喇嘛,據說他們曾經在雪山之顛苦修十年,個個內外兼修,任何一個,都足以和中原武林的一流高手一決高下了。天下絕對沒有一個人能在這柄劍和這三個喇嘛的麵前去殺了那兩個地躺刀高手的,就連昔年的天下第一劍雲太極雲老爺也不能。所以雲飛揚第一個先殺的絕不可能是這兩個用地躺刀的高手,他先殺的一定是那個劍術高手,這才是攻破這些人水泄不通的配合當中唯一的破綻,因為隻有雲家的輕功,才能夠輕而易舉的避開密不透風的地躺刀法的攻擊,也是這些自認為防守最牢不可破的一個破綻。隻有這個破綻,才會讓這些人的防守疏於防範,從而出其不意的將這些人一舉殲滅。‘

柳如風的話一落,那人的表情便僵在了自己的臉上,喃喃的道:‘想不到雲飛揚的劍竟然會快到了這種地步,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柳如風淡淡一笑,道:‘其實你也可以做到,隻不過你的劍還沒有他的快,你的信心還沒有他的足而已。‘那人愣了一下,很快便搖著頭道:‘我?我做不到。‘柳如風道:‘你做不到隻不過是因為你不敢去想,雲飛揚之所以敢如此出招,那隻不過他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他的劍一旦出鞘,心中便隻剩下了劍,在這一時刻他已經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了自己的劍,他就是劍,劍就是他,所以他的招法才能無堅不摧,銳利無匹。‘

柳如風的話落,那人忽然拍手道:‘說的好,太精辟了,咦,你是誰?‘這時他才似乎想到和自己說話的是個寞生人。柳如風道:‘你的手緊緊的握住劍柄,說明你的心裏有了怕。一個劍客,一旦有了怕,就永遠沒有了戰勝的yu望。‘他的話落,手中劍已出鞘,劍光隻閃了幾閃,便快若閃電般的入鞘。他看著那人驚呆的臉,道:‘雲飛揚就是用這幾招殺死這幾個人的。現在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吧?‘那人呆呆的道:‘天下能用如此劍招的,怕隻有……啊,你,你是司徒山莊的柳如風?‘柳如風點了點頭,慢慢道:‘你是張簫。‘那人驚訝的道:‘你,你知道我?‘柳如風笑笑,道:‘如果你不是張簫,你就聽不到我這些話了。‘

五張簫的心事

柳如風走出樹林裏的時候,他的心情已經不再焦急沉重。因為他知道雲飛揚並沒有死在這些人的手裏。但同時也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現在雲飛揚的劍法竟然比他想像中要高出的太多,這許多年來,在他的心裏,雲飛揚始終還是那個帶著點稚氣和霸氣向他討教的小孩子。

但現在他的想法卻完全改變了。

雲飛揚的劍法已經絕對不是幾年前可以比的了,這短短的幾年裏,他的劍法竟然有了一個超乎想像的飛越,好像一下子就讓他站在了劍的巔峰之上,足足有了傲視天下的實力。假以時日,他必然會成為傲視天下的一代劍客。

柳如風心中又高興,又失落。高興的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雲飛揚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失落的是自己是不是已經被這年輕人超越了。他已經無法想像自己還有沒有可能是那個曾經跟在自己身後學劍的少年的對手。

他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張簫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他回過身去,看著張簫,張簫的眼神中充滿著複雜的目光,有失落,有拘謹,甚至有一些手足無措。這本不是張簫的眼睛,他的眼睛裏,曾經滿是一個劍客的霸氣。那種高傲、倔強、目空一切的眼神是一個劍術高手與生俱來的性情。那是骨子裏帶來的,不是想裝就裝的出來的。就是在他的劍被陳庭剛折斷後,他低下頭來向將擊敗自己的人求教時,他眼睛裏的那種眼神也從來就不曾消失過。

一個人,成敗是一回事,有沒有一身支撐自己的傲骨卻是另一回事。如果他沒有那一身傲骨,他就絕不會有遠大的目標,更沒有接受失敗的勇氣。而一個人如果不能接受失敗,那他就永遠也沒有成功。

雖然有時失敗的代價是付不起的。但即便如此,你也應該有這個準備。

有的時候,既然選擇了,就應當無怨無悔。當一個人總是與後悔打交道時,他就永遠也不會和成功見麵。

是什麼讓張簫的眼中失去了那傲視一切的霸氣呢?

張簫低著頭,囁囁的道:‘不知,嗯,不知,司徒笑雪,她現在可好?‘柳如風愣住了,他似乎沒有想到張簫會問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司徒笑雪從來沒有涉足江湖,對張簫這個人更不相識,張簫怎麼會突然打聽她的消息呢?所以他並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卻明顯充滿著疑問。張簫似乎鼓著很大的勇氣道:‘我,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隻是……。‘他平時說話霸氣十足,但此時卻忽然變成了個十足的結巴,隻是了半天,似乎反而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了。

柳如風奇怪的道:‘你見過司徒笑雪?‘張簫拚命點頭。柳如風道:‘她很好。‘張簫吐了口氣道:‘啊,那我就放心了。‘其實司徒笑雪跟他非親非故,哪裏要他如此關心,隻不過一個男人一旦對某個女孩子有了某種感覺,就會不自覺的將對方的一切都跟自己聯係在了一起的緣故。柳如風皺著眉頭,實在有點哭笑不得,要不是因為司徒笑雪對雲飛揚有那樣執著的感情,讓他對感情這東西有了新的認識,他也實在猜不透張簫要說什麼。不過他心裏已經對這個張簫這個人有了很大的好感,這人雖然有點與常人不同,但實在有許多讓人喜歡的東西。柳如風雖然麵如寒冰,劍不留情,心裏卻是燃著一團烈火。

這世上就是有那麼許多人,表麵上雖然讓人難以接近,甚至有些讓人生畏,讓人討厭,但其實他們的心裏卻真真正正的豐富多彩,純真豪放。隻不過沒有人能夠打動他們而已,換句話說,是沒有人配讓他們感動罷了,一旦他拿你當朋友,保準你是世界上受到感動最多的人。

柳如風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當張簫很不自然的站在那裏時,他居然很溫暖的向他笑了笑。他的笑,從來都是冰冷的,但這次卻充滿了友誼,充滿了關愛,好像張簫是他多年的好朋友一樣。張簫當然不會感覺不到,因為他也是這樣的一種人,所以他的目光立時便自然了起來。

柳如風道:‘我應該替雪兒謝謝你對她的關心,不過……。‘他看著張簫,希望張簫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張簫失望的道:‘難道她已經有了,有了心上人?‘柳如風點點頭,張簫歎道:‘我早應該想到的,我早應該想到的,像她那樣優秀的女孩子,簡直就是每個男人的夢想。‘柳如風看著張簫道:‘不過我仍然代表司徒山莊邀請你方便的時候去山莊做客。‘張簫道:‘多謝。‘

兩人再不說話,相互轉身離去。他們都是高傲的人,就連感動和友情都和別人的表達方式不一樣。雖然他們的話語不多,但隻要明白對方的意思,說多說少又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