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浪剛開始還恨鐵不成鋼,現在卻是防著趙棠她們,擔心她們影響其他人的思想,破壞現有教學成果。
回家的路上,許浪就征詢夏小星的意見,說道:“今天的課你也上了,教養院裏的,大多都是可憐人。你晚上要是有空,就可以和程昭一起過來幫忙。”
“行啊,到時候我就跟程昭姐一起過來。”夏小星也沒有拒絕。
許浪很貼心的建議道:“你不是會計嘛。到時候就教她們算賬吧。多學一點東西,以後大家出去討生活萬一用得上呢。”
雖然夏小星惦記著趙棠,但她既然答應了,上課的時候,也很盡心,不過她每天出入教養院,還是跟趙棠她們混了個麵熟。
因為夏小星很少對她們說教,所以趙棠也樂得湊到夏小星跟前閑聊。
“這都快過年了,也不準我們穿那些好看的衣服,每天都穿得灰撲撲的,一點意思都沒有。”趙棠瞥了一眼夏小星的背帶工裝褲上,眼神有些嫌棄,“你也是,白白糟蹋了那張好臉。”
夏小星的裝扮並不出挑,隻是隨大流而已,又不想編辮子,上班之後,就剪了一頭利落的短發,她這長相已經夠用了,並不熱衷打扮。
“一部分人的病已經好了,過年之後,教養院應該又會放出一批人。”夏小星惋惜的對著趙棠說道:“可惜了,你們應該還會再緩緩。”
“哼,誰稀罕啊。出去不也還是回鄉下種地,去工廠幹活,要麼就是嫁個鰥夫。”趙棠臉上的表情不以為然,嗤笑著說道:“以前在胭脂街的時候,媽媽還威脅我們呢,不聽話就把我們嫁給挖黑煤的。嘖~瞧瞧現在~”
趙棠搭上夏小星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要不夏妹妹你幫我帶個話,讓劉家小少爺來把我接走,我嫁人了,咱們教養院也能少一個負擔。許浪姐姐也不用天天看著我們歎氣。”
誰都知道許浪她們操心,但趙棠她們就是要故意去招惹人家,自己心裏不舒坦,也不想讓別人過舒服了。
夏小星把自己肩上的手拂開,淡淡的說道:“你以為姨太太那麼好當?不說人家的正牌夫人同不同意。就現在城裏這情況,他們誰不是低著頭裝孫子,生怕被清算。誰敢在這個時候,跑來跟教養院搶人。”
“他們早就站錯了隊。一條正在漏水的船,誰敢上?你也不為你自己小命想想。”
許浪對趙棠講的都是思想政治課,但趙棠在胭脂街待了那麼多年,滿口仁義道德的讀書人見過不少,對許浪說的那套嗤之以鼻。能輕輕鬆鬆過好日子,她幹什麼要去自找苦吃。
夏小星卻是直接講現實利益,堵住了對方當姨太太的路,又繼續說道:“現在政府已經明令禁止了這些風月場所。你就算想重操舊業,也沒那個地方給你施展了。要麼,你就去當暗.娼?你願意嗎?”
趙棠的臉冷了下來,她自然是不願意的。暗.娼跟最下等的妓.女一樣,接的都是三教九流的客人,隻不過是在家裏做生意。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會染上各種髒病。
教養院裏,現在都還有正在養病的女人。
趙棠自認顏色不錯,以前接待的也都是富家少爺,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下等的妓.女,夏小星拿她跟那些人做比較,她說話的語氣立馬就衝了起來。
“你也不看看。我跟她們能一樣嗎?”
夏小星反問道:“難道你還能青春永駐,容顏永在嗎?”
這自然是不能的,趙棠想要反駁,但卻又找不出話來。
看著趙棠臉色巨變,夏小星心頭好笑,也沒繼續跟她爭辯,轉頭就去找許浪交流心得。趙棠最擔心的東西,也是那一群頭牌們最擔心的。這個職業沒有未來。照她剛剛懟趙棠的話術來,說不定還能把一部分人敲醒。
許浪琢磨了一下,說道:“這也是個辦法。可以逼著她們開始新生活,思想上再慢慢改造。”
教養院白白養這麼多人,也是個負擔。病人都還好說,這些個頭牌們,一個個好手好腳的,卻幹什麼都偷懶。
“醫院那邊跟我說了,等年後,就讓之前幫忙的那十幾個女孩去上班。你待會兒幫她們開小灶,多教她們一些工作上可能會用到的字。”
夏小星一臉驚喜,也替那幾個女孩開心,說道:“我馬上就去。”
之前醫護隊的人來替大家看病打針的時候,就是這幾個女孩忙前忙後,幫忙幹著一些雜活,還跟著學了一些東西。所以她們身體都還沒養好呢,工作都已經定下了,甚至都不用許浪開口求情。
像趙棠她們這樣的,還是少數,剩下的,大部分都踏實肯幹。夏小星和她們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對她們的印象都特別好。
夏小星的提醒,趙棠回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她的態度就變了許多,也不趾高氣昂,陰陽怪氣了,還能拉下臉來,故意在許浪她們麵前說好話。
“年前不是還有個相親會嗎?許浪姐姐,我能去嗎?”趙棠拉扯著許浪的衣擺,撒嬌耍賴。
金平市內的大老板們,大多都站錯了隊,但不能選他們,也還有其他選擇。趙棠很快就把目光定在了許浪身上。許浪在前線摸爬滾打十幾年,能力強,人脈廣,要是有心,肯定能幫她找到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