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推斷(1 / 2)

電視屏幕裏,從我婆婆的臉上,連一絲瘋狂也捕捉不到。

她身著華服,一身白裙像是要去參加什麼儀式似的。

年輕的她,和如今的她相比,在氣質上相差甚遠——挺拔而大小合適的鼻子,像鑽石鑲嵌在嬌美的容顏上,神色不是我經常所見的焦慮和神經質,而是冷若冰霜的肅穆。

歲月對女人就是這般無情,越是美麗的東西,凋零時的殘軀越令人歎息。

又或者說,是發生了怎樣痛苦的經曆,讓她崩潰,真的隻是一場車禍與喪子之痛嗎?

畫麵裏還可以看到兩位穿著像警察一樣的人,但看不到麵目,因為鏡頭現在主要是對準不停掙紮的孩子,與他的母親。

那群人從房間中央散開,圍成一個圈,留下這對母子在中央。

沒有任何征兆的,就像花瓣凋落一樣快速輕盈,那把匕首直接插入少年的胸膛。

掙紮起先變得更加劇烈,然後便開始走下坡路,直至平息。

鏡頭不再對準人物,我最後隻是看到匕首從那美麗而麵無表情的女人手中脫落,如碎屑般難以把握。

鏡頭對準了其並不能很好展現出來的血色。

血從張繼忠的衣物中如泉湧,在床單上肆意橫行,接著淌在地下室滿是灰塵的地麵上,然後分叉,最後恍然的流向四麵八方。

鏡頭越拉越近,像是要給血液一個特寫。

雖然畫麵是接近黑白的,然而,此刻從電視屏幕下沿滲出的液體卻是暗紅色的,在淡藍冷光下看起來也是接近黑色。

起先,我嚐試接著往後退,半途中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抓起桌布,我試圖抹去那斑斑血跡,然而血越流越多,如湍流愈發洶湧,有幾滴直接飛濺在我臉上,微舔的鐵腥味兒熟悉的可怕。

慌亂間我已經完全失去了主意,彎腰想去拔插頭,血不住的往我頭發和脖子上流,帶來黏膩惡心的觸感。

突然想起,插頭更本沒插。

隻剩下一條後退的路,此刻我像是洗過血浴或者是剛謀殺親夫的女人,目之所及全粘上了血跡。

客廳已經完全失去方才還算熟悉而溫馨的模樣,血如洪流繼續毫不留情麵的從那矩形的區域噴出。

後退的過程中,因為視角變廣,我才看到,在屏幕內不斷流淌的血河之中,張繼忠不知何時站在我對麵,正盯著我一動不動,臉上已經全然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

“幫幫我!”

他不是在祈求,而是在怒吼,以一種沒有實體的靈體才能發出的哭嚎鬼音在咆哮。

他的脖子扭轉了不可思議的角度,接著像是要朝我衝過來。

再也忍受不了,我不管不顧的尖叫起來。

除了捂住臉,我實在想不出還能幹什麼。

閉眼中,這黑暗的幾秒格外恐怖,在惡鬼的尖銳嚎叫下我雙膝發軟。

我等著從夢中醒來,卻發現那東西在已經來到身旁,輕輕觸碰我似乎是在試探。

心髒幾乎驟停,沒想到,今天我就要不明不白死在這。

原本絕望等死的我,突然發現那背上的手掌有溫度。

是父親。

客廳的燈已經打開,我不易察覺的瞥向一旁的電視,那裏隻是一片冷酷的黑色,四周也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粘上血跡。

“小姍,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