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霜把床鋪好,室內在燭火的照耀下溫柔又雅致,自從進了這蕭府之後,原本空蕩蕩的林雪軒開始變得精致起來,擺放的每一個物件,有在外麵拾來的鬆果,有毫不起眼黑不溜秋的小陶瓶,裏麵插放著兩三支鮮花。

齊月從外麵進來,撩開珠簾,走到了蕭靜寧麵前。

“小姐,柳姨娘身邊的人來請你去停月閣。”

蕭靜寧抬起了頭,柳姨娘剛剛落了胎,這個時候不好好的養胎請自己過去是想幹什麼?

“要不然我去說小姐已經睡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齊月試探性的開口。

蕭靜寧放下了手裏的書,“不必了,她既然是找我有事,即使我今天推辭了明天她還是要找我。”

帶著齊月趕到停月閣的時候,整個停月閣的氣氛很是怪異,院子裏還是彌漫著一股子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空氣裏的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勞煩二小姐去勸勸吧,姨娘要是這個樣子不好好的養胎,這身子就垮了。”

綠柳跪在地上求情。

蕭靜寧負手站立在門口:“去給你家主子的屋子裏點一支熏香。”

說完,踏步進入了屋子裏。

看到蕭靜寧進來,柳姨娘激動的伸出手,蕭靜寧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過幾天時間不見,柳姨娘已經形銷骨立了,伸出來的瘦骨嶙峋。

“靜寧,求你救救我。”

她一開口便是求情,蕭靜寧感覺如山的壓力排山倒海一般湧了過來,柳姨娘這樣的人當初怎麼在吃人的青樓裏存活下來的,又能得了父親的青眼呢,難道僅僅是因為跟娘親長得有點像?

可是自從她來了蕭府之後,孫氏固然做了不少的手腳,難道她就幹淨嗎,她一開始居然想跟著個戲子走,之後更是讓綠柳對自己做了手腳,她

在自己和孫氏之間如同牆頭草一樣尋求庇護,她可憐,可是同時真的很可恨。

想通了這些,蕭靜寧心中已然明白了,無非就是自己落了胎擔心失寵了,可是自己不過是為人子女,難道還能管父親房裏的事情。

她耐心的將柳姨娘的手塞進了被子裏,又讓齊月去將窗戶關上。

“小產傷身,姨娘可千萬不可以再哭了,要不然出了月子就傷了眼睛,還有這窗戶不要開了,已經是秋日,吹了風仔細以後腰疼,姨娘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了,好好的養身子,缺了什麼告訴母親。”

她的客氣與疏離讓柳姨娘更加慌了神,掀開被子就要起來,齊月上前一把又將她強行塞進了被子。

“姨娘莫要為難我們家小姐,我們家小姐未出閣,來此本來就是不合禮數,更遑論去對老爺的後院指手畫腳,姨娘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好好的養身子。”

柳姨娘想要說什麼,嘴唇嚅動了幾下終究還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從停月閣出來,才感覺空氣恢複了正常,齊月撐著油紙傘提著燈籠,蕭靜寧感覺自己的繡花鞋已經濕了,一陣涼意襲來,微風吹過,她忍不住抱住了胳膊,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