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韓氏一命歸黃泉(2 / 2)

朱越風涕淚縱橫,仰天長嘯。他抱著妻子,一步一步地往家裏走去。

石頭就在這個時候回家了。昨天母親見到自己的褂子破了一條口子,還一把扯住了他,說:“來,我給你縫補一下。”

石頭說:“媽,我要去嫣紅家,等我回來的時候再縫吧。”

母親說:“你現在是大小夥子了,哪能像小時候一樣,破狼破虎就往外跑?”

媽媽找了一根草讓石頭咬在嘴裏,便給他縫補衣服上的口子。媽媽從來都是這樣的。她給石頭縫補穿在身上的衣服,總會讓石頭咬一根草。按照媽媽的解釋,縫衣服的時候,如果這衣服穿在身上未脫下來,日後容易被別人冤枉偷了東西。隻要嘴裏咬一根草,就會避免這種情況。

媽媽一邊給石頭縫衣服,一邊問道:“這些日子那個叫馬元華的孩子走了,嫣紅待你怎麼樣?”

石頭說:“嫣紅一直待我很好。”

媽媽說:“咱的家境不能與那馬元華比。要是馬元華在的話,我怕你爭不過他。”

石頭說:“媽媽,其實嫣紅心裏隻有我,馬元華不過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媽媽笑了,說:“等過了年就給你倆把親訂了。都怪你爹,給你找了河對岸那個,把家裏這些年來的積蓄,一下子拿出去了。要是沒有這件事的話,我們早就給你張羅定親了。”一邊說,一邊咬斷了線頭,拍了石頭一下,說:“好了,去吧,嘴甜一點,討嫣紅喜歡一點。媽媽可疼嫣紅姑娘了,乖巧。”

石頭說:“媽媽,我知道了。”就往外走。媽媽笑吟吟地目送著兒子離開了。當時石頭怎能意識到,這是母子之間的最後一次交流呢?

去了一趟雲城,回來後媽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她滿臉都是血,躺在炕上,父親一邊流淚,一邊給妻子擦拭臉上的血痕。石頭喊了幾聲媽媽,卻不見答應。他說:“爹爹,媽媽都這樣了,怎麼不給他請大夫呢?我去請大夫了。”說著,轉身就往外走。

石頭家已經圍滿了人,有人拉住了他,說道:“石頭,大夫已經不管用了,你媽媽她已經走了……”

石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他撲在媽媽身上,用力地搖動著媽媽漸漸僵硬的身子,大聲喊道:“媽媽,媽媽你醒過來,跟我說句話啊媽媽!”

人們都陪著流淚,七口八舌地數落著朱允的種種惡行。於之樹開始火上澆油,問道:“越風,難道你打算咽下這口氣?”

朱越風是何等樣人,哪能默默地忍受了殺妻之恨?妻子突然死於非命,他光顧得悲痛了,還沒去想如何了卻這件事情。如今聽了於之樹的煽乎,滿腔怒火頓時燃燒起來。他抱起妻子,大步走了出去,要跟朱允討個說法。

大家尾隨著朱越風,來給他助威。朱越風穿街越巷往朱府走的時候,鄉親們紛紛從家裏走了出來,加入到助威的隊伍中。等走到朱府大門口的時候,朱越風身後已經聚集了三四百人。

但是朱府已經戒備森嚴了。朱府大門口,十幾個家丁持著火槍排成一隊,擋住了大家的去路。

人們喊聲震天,大體意思是要求朱允出來跟大家解釋一下,殺了人該怎麼了結?

過了一會兒,管家牛煜華出來了。他給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說道:“發生了這種事,是我們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現在人已經死了,希望入土為安,不要在這裏鬧事了。”

朱越風怒道:“既然朱允敢殺人,他就敢出來把事情講清楚!”

牛煜華說:“你老婆是被一個家丁推到了,頭碰在犁頭上傷了性命,與老爺無關。”

於之樹喊道:“有人遠遠看見了,說朱越風老婆拉著你家老爺,被你家老爺一把推倒了。現在出了事情,他卻賴到家丁身上,敢做不敢當的烏龜王八蛋!你把你們老爺叫出來,我們當麵問問他。”

牛煜華說:“我們老爺不在家,他……剛剛去雲城了。”

於之樹說:“那你把那個家丁喊出來,我們要問一下,究竟是他推到了韓氏,還是你們老爺推到了韓氏!”

牛煜華說:“那個家丁……我們也到處找他,卻找不到。”

於之樹說:“你們找不到,那我們自己去找。你告訴我們,這人姓誰名什,哪裏的人?”

牛煜華說:“實在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這人叫什麼,哪裏人。”

於之樹冷笑一聲:“奇怪了,你們的幫凶,你們反而不知道他叫什麼?住什麼地方?”

牛煜華說:“唉,他是我們朱府雇來的臨時工。來了還不到一天,就出了這件事。這小子一看不好,拔腿就溜了。”

朱越風知道牛煜華說的全是謊話。哪有這麼巧,出了事,朱允正好去了雲城,那個殺了人的,卻是臨時工,還馬上溜掉了。但是,喪妻之疼讓他心煩意亂,實在沒心情在這裏鬧下去了。他抱著妻子便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默默地對妻子說:“孩他娘,我不會讓你白白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