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掌櫃問道:“姐兒沒去參加過賽腳會嗎?”
小月說:“怎麼沒去,都是那些評腳的男人瞎眼!我第一輪就被他們打發了,連一點銀子也沒得到。”
錢掌櫃心想,你這樣的畸形小腳還想得名次,少惡心人了。
小月看了錢掌櫃幾眼,忽然說道:“你怎麼這麼麵熟?我覺得你好像賽腳會上的評腳人。”
錢掌櫃道:“我一個窮殺豬的怎麼能做上評腳人?也許是摸樣跟那人長得像吧。”
小月說:“可我看起來,你的麵相卻像個有身份的人,穿衣打扮也顯得貴介。”
錢掌櫃說:“這你可看走眼了。我一個殺豬的,平時穿得油漬麻花。可到了這裏找姐兒玩,怎麼也得弄身體麵衣服吧?你說我麵相像個有身份的,你又錯了。其實殺豬的人,雖然整天麵對血腥,其實心思不一定壞。之所以幹了屠夫這一行,都是為生活所迫。可我心地善良,殺了豬,心裏老不落忍的。因此我每次殺完了豬,都要淨手焚香,為他們祈禱,希望他們來生托生個人啊伍的,不要再做殺材了。”
小月說:“你真善良,說的話也在理。就像我吧,雖然做了姐兒,可心裏還抱著嫁給王孫公子的夢想。嫁給一個王孫公子,富貴榮華兒女滿堂,是我小時候的理想。但是,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錢掌櫃附和道:“是啊,理想是肥肉,現實是骨架子。”
“可不是咋的。”小月很讚同錢掌櫃的比喻,說道,“小時候的理想像清晨草芽上的露珠珠兒,太陽一出,風一吹,幹了。我十五歲那年父親病了,賣掉了家裏僅有的兩畝地。我身下還有一大串弟弟妹妹,眼看家裏揭不開鍋了,一個弟弟已經餓死了。家裏人無奈之下,才把我送到這裏做了窯姐兒。”
提起這個話題,錢掌櫃陡然來了興致,也不計較小月兒腳醜難看了,抱住了她,鼓勵她說下去。
小月說:“哎,這難堪的往事,不說也罷。說起來,一把辛酸一把淚啊。”
錢掌櫃讚道:“小月,你說話的水平,可以做個女詩人了,我很愛聽你說話。我雖然是個殺豬的,心裏也揣著做詩人的夢。”
小月撲哧一笑,道:“是不是那豬兒臨死的哀嚎,也有平平仄仄可循?”
錢掌櫃說:“哎呀小月,你都能說出平平仄仄,足見是個才女,我更願意和你交談了。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那你說說,你第一個客人,是怎麼給你梳弄的?你破瓜的時候,又是什麼感覺?”
小月聽了錢掌櫃的誇讚,心裏高興,就含著羞澀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所談內容,這裏一概省略……一直說了一個多時辰快兩個時辰了,小月還談興十足,而錢掌櫃也聽得饒有趣味。
小月是半下午的時間跟著錢掌櫃進了房間,一直到天黑了,人還沒有出來。老鴇馮姐不願意了,心想你花了一分銀子,卻用這麼長時間玩我的姐兒,這怎麼可以?算經濟賬也不合算啊。這麼長時間,小月可以接待好幾個客人了。想到這裏,就跑過去,“咚咚咚”敲響了房門,喊道:“小月,你怎麼回事?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把客人侍候好?”
小月大聲應道:“就快了!”低聲對錢掌櫃說,“快點吧,馮姐急了。”
錢掌櫃心想我光顧得聽她說趣事了,卻忘了正事,便摟緊了小月,開始布雲下雨。少頃事畢,錢掌櫃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我聽說你們這裏新買了一個叫嫣紅的丫頭?她在哪裏?”
小月脫口而出:“那丫頭還小呢,剛打牛的瓜苦著呢,你問她幹什麼?”
錢掌櫃說:“就是看看,聽說這小姑娘很漂亮的。”
小月突然想起了馮姐的吩咐:對外人,一定不要透露半點嫣紅的事情。於是,趕忙給自己前麵的話找補:“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嫣紅嫣紫的,你既然說她是丫頭,那我想年齡肯定不會大。至於我們這裏,最近沒進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