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四、砸場子
但是,台下黑壓壓的人群,卻沒一人離開。馮遠山急了,喊道:“鄉親們,女人的小腳本屬隱私,絕不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展覽於眾人麵前。展示自己的腳是罪過,看的人也是罪過!”
馮遠山剛說到這裏,就見一位年方十四五歲,穿一身青衣,貌相俊秀清爽的少年跳上台來,說道:“你這老者一派胡言!”
朱慶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小子,這個時候跑上來幹什麼?難道嫌場麵還不夠亂嗎?
原來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朱慶的公子朱開宇。
評委中有一大半人認識朱開宇,心想古人說上陣父子兵,今天到應驗了。這次賽腳大會,本來就是朱慶發起的,不料開賽之前卻遇到馮遠山這個老古板攪場子。如今少年朱開宇恰在這時候出現了,旗幟鮮明地反對馮遠山。接下來,恐怕有好戲看了。
馮遠山用不屑的眼神盯著朱開宇:“小子,你黃嘴丫都沒褪盡,這場合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朱開宇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你已經老了,就該躲在家裏安安靜靜度晚年。這場合,恐怕你更沒必要攪合。請問,你剛才是怎麼上台的?”
馮遠山說:“我老人家用腳走上來的,怎麼了?”
朱開宇說:“你用腳走上來,難道就不怕別人看見你的腳嗎?”
馮遠山抬了抬腳,說道:“我老人家的腳怕別人看嗎?你們想看,盡管看,看個夠!”
朱開宇道:“那為什麼女人的腳就看不得?”
馮遠山說:“女人的一雙小腳,千裹萬纏,就是為了在閨房之中,愉悅自己丈夫的,怎麼可以大庭廣眾之下伸出來比量?這廉恥之心何在?”
朱開宇說:“腳伸出來就廉恥之心,那麼女人的一張臉,別人看了是不是也涉及到廉恥之心?女人的一雙手,別人看了是不是也涉及到廉恥之心?總之,是不是以後女人出門的時候,要全身包裹,什麼地方也不得被別人看到?”
馮遠山問:“我這麼說過嗎?”
朱開宇說:“那麼為什麼唯獨一雙走路的腳,卻不能讓外人見到呢?”
馮遠山張口結舌,一時沒反過腔來。
朱開宇繼續說:“鄉親們,男人女人都是人,決不能因為有男女之分,就變得不平等了。”
馮遠山說:“自古以來,男尊女卑,這是孔夫子告訴我們的。”
朱開宇說:“難道孔夫子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嗎?什麼男尊女卑,全是放屁。沒有女人,哪有我們?遠古時代,人類還是女權社會呢。為什麼現在男人統治了世界,卻要壓製女人呢?”
朱開宇的話聽上去味道怪怪的,朱慶不能接受。然而,兒子畢竟是站在自己一邊反駁馮遠山的。所以他默默地觀戰,並沒有出麵阻止兒子。
朱開宇話鋒犀利,語調激昂,駁得馮遠山臉紅脖子粗。每次他剛想開口,總會被朱開宇一頓連珠炮式的詰問堵了回去,馮遠山連一句話都表達不出來,最後,終於一頓足,往台下走去。走到台邊的時候,回過頭來,狠狠地道:“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大家在台下,都等著觀看三寸金蓮。見馮遠山上台一陣攪合,真怕他把這台賽腳會弄黃了。如今見馮遠山被這英俊少年氣走,不由得大聲喝彩,掌聲不斷。
朱慶對朱開宇說:“好了,老頭已經走了,你也下去吧。”
那些評委紛紛向朱開宇亮大拇指。盡管他的話他們不能全部苟同,但是,他今天確實幫了大忙。
朱開宇說:“我還有幾句話要講呢。”
絡腮胡子劉掌櫃哈哈大笑,說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咱們讓他講一下,聽聽這英雄少年,還有什麼高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