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前院,他才感到危機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前院裏,一群大男人們聚集在那裏,都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他。若是過去,人們見了他都恭恭敬敬的對他施禮問好,誰敢像今天這樣沒禮貌。更要命的是,有三四個年輕的後生正圍在春花的身邊說著什麼,而春花則“嗤嗤”地笑,聲音極為放浪。
等朱允走近一點,就聽一個小夥子問道:“我知道你有條內褲是紅底黃花的,對不對?”
春花驚訝地反問道:“啊,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以前……是我的客人?”
那小夥子說:“你先說說你這條內褲哪裏去了吧?”
春花氣惱地說:“誰知道被那個不要臉的偷去了!”
那小夥子說:“人們還偷了一條灰色的褲頭,那也是你的吧?”
春花說:“我一個女人家能穿灰禿禿的內褲嗎?那條內褲,是我公爹的。”
小夥子緊接著問道:“誰那麼有本事,能同時把你們倆的內褲都偷出來。”
春花一撇嘴說:“其實這也不算什麼本事。當時,我公公出去了,我呢,被兩個綠臉小鬼嚇昏了……”說到這裏,忽然聽到朱允咳嗽了一聲。春花立刻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馬上停了下來。
剛才一直跟春花對話的這個年輕人,是於之樹的第四個兒子,名叫於小滿。
朱允朝大家拱了拱手,說道:“各位鄉親辛苦!不知道大家結夥來到鄙府,有什麼事情?”
大家沉默了片刻,於之樹首先發難:“朱大裏長,今天咱們村頭大槐樹上,掛了兩條褲頭。一條是花褲頭,另一條是灰褲頭,還寫著字,寫道:朱允和兒媳婦春花的褲頭,兩人不正經。我們要問一下,一貫正人君子,一貫不能容忍男女私情的朱裏長,能給我們個什麼解釋?”
朱允這才知道事情鬧大了。原來自己和兒媳婦的內褲丟了以後,卻是被人們掛在村頭槐樹上示眾了。而且,還寫了那樣的牌牌……天哪,這以後讓他怎麼在人們麵前假正經呢?
朱允是這樣的人:他自己淫蕩無度,卻希望別人都清修做和尚。他在女人身上采陰補陽的時候,卻會處心積慮地思考如何讓駐馬屯的男人們不花心,女人們不紅杏出牆。為了實現這樣的目標,幾十年如一日,他孜孜不倦地努力,不知道處罰了多少春情泛濫的男女。吳氏,是他最近處罰的一個。十幾年前,他還曾經指示人們將紅杏出牆的本家媳婦,用私刑處死過。
然而今天,自己遭遇到空前的信任危機。這“褲頭門”事件,如果處理不好的話,會讓自己一蹶不振。此時,他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綠,綠了又紫。到最後,他的臉色就像豬肝一樣,黑烏烏一片陰霾了。他幹咳了一聲,說道:“這麼多年來,我朱允為大夥辦事,得罪了不少人。比如,為了讓大家出行方便,我拿銀子,出勞力,修了一座橋。大家方便了,可是也因此斷了於之樹家的財路,因此今天於之樹父子才會鼓動你們,前來詆毀我。”
朱越風說:“這跟於之樹沒多大關係。是大家看了那兩條褲頭,那寫在紙板上的話兒,才過來問問你的。你該給大家一個解釋。”
朱允說:“我解釋什麼?如果有人執意詆毀我,從什麼地方不能弄兩條褲頭?難道紙板上寫了褲頭是我的,就是我的嗎?我還說褲頭是你的呢,你怎麼證明那褲頭不是你的?”
一句話問的朱越風回不過腔來。是啊,怎麼才能證明這褲頭就是朱允和她兒媳婦的呢?
於小滿站了出來,大聲說:“你兒媳婦剛才承認那灰褲頭是你的,花褲頭是她的。”
朱越風大聲說:“春花,你現在還敢承認剛才說過的話嗎?不敢了吧?”
春花撇了一下嘴,不屑地說:“我們家大業大,難道還怕你們這幫窮人嗎?我怎麼不敢承認?那條紅底黃花的內褲,就是我的。那條灰色的內褲,就是我公爹的!”
朱允的汗水頓時湧了出來,心裏暗暗咒罵兒媳婦,嘴裏卻說:“就算這兩條褲頭是我們的,又能說明什麼?於之樹,我要是把你兒媳婦的內褲和你的內褲放到一起,就說你和你兒媳婦有私,你能認可嗎?”
於之樹張口結舌,無言以對。是啊,就算這兩條內褲是朱允和他兒媳婦的,也不能坐實他們倆必有奸情。
就在這時候,隻聽一個稚嫩的聲音說:“我看見了。我看見朱允趴在春華身上,還一動一動的,兩人都沒有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