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心因為罪惡深重,結案第三日便拖出去當眾斬首,以儆效尤;而莫嗔不僅知情不報,還助紂為虐,被判八年牢刑,高遠一年。
窗欞透進一撇斜陽,遠處岸邊垂柳輕拂,湖麵半邊瑟瑟半變紅,青瓦白牆,小橋流水,大自然揮灑著狼毫,暈染出一副絕美的墨水畫。
“秦姑娘。”一個柔美的聲音打破這片寧靜。
桑柔回頭,看到穆穀雪站在門口,臉色有些尷尬地看著她:“我能進來坐嗎?”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
兩人對麵而坐,氣氛有些尷尬,她泡了茶。
穆穀雪飲了一杯,問她道:“這茶應該是廊山白霜吧?”
桑柔給她又添上一杯,點頭道:“是廊山白霜。”
穆穀雪美眸閃過一絲失落的神色:“秦姑娘可知這廊山白霜的由來?”
桑柔搖搖頭,這茶是穆寒給她的,她對茶沒有講究。
“這白霜茶可是茶中少有的珍品,它隻生長在廊山的懸崖上,灌山中靈水,吸山中靈氣,長出的茶葉色如白霜蓋玉,因此得名。隻是環境所限,所以每年隻產五斤茶葉,這貢茶應是皇上賞賜給慎遠哥的。”
她聞言,有些咋舌,她知道是好茶,但不知道原來如此珍貴。
“我這次過來,是過來向你辭別的。”
她抬眸:“你要走了?”
穆穀雪點頭:“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明天就起程。恐怕日後見麵機會不多,所以我想……在分別之前,跟你道歉。”
穆穀雪說著從軟塌上下來,站著給她深深鞠了一躬。
她六歲那年,她爹往家裏帶回來了一個容顏俊秀、身姿挺拔的少年,她一見少年就喜歡得不得了,從小就喜歡粘著他,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
他性情清冷,對任何人都不冷不熱的樣子,可偏生她就喜歡他這個樣子,歲月流逝,並沒有帶走她對他的喜歡,反而隨著歲月沉澱而越發深厚,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走不出來了。
她對他的這份情,怕他知道,怕他不知道,更怕他知道了卻裝作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惴惴不安地陪在他身邊,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對自己與眾不同,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桑柔出事那日,她才知道,原來他也是有血有肉,原來他也是會在乎會生氣,原來他不是對每個人都不冷不熱。
她守護在他身邊十年,從沒見過他將那樣柔和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在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桑柔最終選擇了原諒穆穀雪,不是她有多善良,而是她不習慣將不重要的人放在心裏。
她的心不大,隻能裝她在乎的人。
而且她雖然她做得很過分,可當年若不是穆家,也不會有今日的穆寒。
她感激這份恩情。
*****
這日,穆寒從宮中回來,帶了一身的酒氣。
這人不僅脾氣奇怪,行為風格也奇怪得緊,有門他偏偏不走,就喜歡從窗子裏飛進來,然後從背後擁住她,每每將她嚇了一跳。
這次也是,她回頭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好好的門怎麼不走,你是猴子轉世的嗎?”
水光瀲灩,媚眼如絲,穆寒被她這麼一瞪,隻覺心中被一根青羽輕輕撩撥過一樣,讓他又酥又癢卻又抓不著。
他身子一倒,在她腿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桑柔推他:“要回房去睡,在這裏很容易著涼。”
且他人高馬大,手長腳長的,這軟塌又不大,他躺著哪裏會舒服。
他偏不,身子一拱一拱的,做春蠶蠕動狀,拱到她另外一條腿,雙手往上環住她的腰身,低低地叫著她的名字:“桑柔,桑柔。”
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看他眉心有倦色,伸手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那蹙起來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