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無定河邊 第一章 白骨如塔(一)
行星地球。
異時空2025年夏,西太平洋,釣魚島,台風季。
幽夜,激浪如濤,風卷千丈礁。
超強台風“海神”正在狂暴的穿越釣魚島,摧毀島上一切突出的人工建築,強烈的渦旋氣流帶來局部的磁場紊亂,島上的智能監控係統被迫收縮各種觸角,沉入地下堡壘和控製室躲避。而船隻則早早就回到台北的安全港進行躲避。
我苦苦等了七年,遠超當年的逃亡計劃,是一種叫耐心的東西讓我終於等到這樣一個機會,逃離這個幾乎隨時監控一切的人工智能島。
“十!”
“九!”
“八……”
一身文秘打扮的我對外界沒有人類的感覺,空洞得如同無主的靈魂穿越大地。可是全身的感應器卻感應著外部的風速、氣壓、濕度、溫度、高度、距離,內部的機體能量值、攻擊能量值、消耗指數、以及指壓、抓握力、身體承載力度、潤滑係數等關係逃離這裏的各種數據變化,計時器默數“台風眼”到來的時間。
陡峭懸崖,巨浪上方幾十米的我艱難地緊抓背風處的粗糲岩縫,身體死死的貼在縫隙口,盡量減少風阻。從逃出海邊無人的應急通道後,僅三分鍾的風中跋涉堅持,就已經讓堅硬有力的鈦合金手指磨掉一層“強膚”公司生產的堅韌人造皮膚,金屬骨骼發出晦澀的呻吟,高能電池的能量迅速消耗。
“三!”
“二!”
“一!”
風驟然小了下來,巨大的灰黑色圓形雲牆高高聳立於天地之間,幽暗的星空如烏黑的井蓋,高揚的巨浪也轉眼平息許多。
啪啦啦!
一道閃電劃破雲牆,映射出我麵前“活死人”沉睡的蒼白斑駁麵容,映襯著我雙眼中的暗紅光芒。但是我一直以來都莫名其妙的直覺始終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背後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個崩崩!我應該是人類,不是機器,得趕緊離開這該死的囚籠!”
我一手攀岩,另一手迅速換上備用的防水高能電池,然後摟緊岩縫裏似乎永遠不動的“活死人”,雙腿在礁石上用力一蹬,躍身跳入麵臨東海大陸架海溝的幽深大海。
在台風眼裏我隻有最多半小時的時間增加逃亡距離,但累贅的他我卻不能放棄。
懷中的“活死人”渾身蒼白赤裸,肌肉凝練清晰,但沒有一絲毛發,更奇怪的是他甚至沒有呼吸,隻有淡淡的體溫和微弱的心跳顯示他還是活體。他是我解開心中疑團的鑰匙。我為什麼會成為現在這樣:人類的思維、感受,機械的人造身軀、電子程序的神經控製,以及在各個人造軀體間莫測的“移動”等等。莫名的直覺告訴我,我和他曾經應該是非常熟悉,他會知道答案。
我一定要讓他蘇醒!盡管從千辛萬苦找到他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這樣不死不活的沉睡了7年。而島上不斷進出的強大進化人和完善的智能監控體係讓我難以行動,隻有潛伏忍耐。
入水後我迅速蹬掉身上的衣物和腳上的皮鞋,露出強悍的人造機體,腳掌一張,展開幾年來悄悄改造的指蹼和肘尖輔助鰭。而航空合金的骨架最大程度減輕了重量,光滑如緞的人造皮膚是專門模仿鯊魚皮製作的高級合成材料,防水的同時水下流暢性極佳。這一切轉眼就能讓我遊出幾十米遠。
落水後略微檢查了一下體內軟、硬係統的運行情況,程序流暢、垃圾數據沒有堆積,各項能量值充足,電平穩定,結果很棒。我迅速的用皮帶把光溜溜的“活死人”交叉綁牢在背上,然後向東南遊去。
隻要跑出可怕的超強台風,穿過琉球特區的先諸群島,遊過寬大的菲律賓海,前方就是美聯邦軍的關島基地,西太平洋戰爭後的長期軍事對峙使得智能島上的人不敢輕易追過去。
我長久積存的能量和路上微型太陽能吸收器轉換來的能量,足夠支持我帶著這個不需要吃喝、不需要呼吸的“活死人”快速到達目標。然後潛往美聯邦的西海岸。
我記得我第一次出現就是那裏,當硝煙吹過,卻突然發現自己空洞無助的佇立在茫茫大地,沒有一絲人類應有的感覺。至今回憶起來就令我恐懼不安。
當然去那裏更重要的原因是,來智能島以前,那段在美聯邦軍、警、特追捕下艱難逃亡的經曆,讓我熟悉那裏的各種用來躲避的研究機構和網絡,包括內華達山脈南部極其保密的生命實驗室和裏麵的專家、設備,這對救醒這個七年來許多人束手無策的奇怪家夥也許有用。不過我也總感覺和大海有些奇怪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