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子曜(2 / 2)

子曜莫名其妙,想起來自己莫名其妙的昏睡,倒也能理解,她哈哈一笑,說道:“我好了,隻不過快餓死了。”子曜跟小桃對著翻白眼,小桃這小女孩兒很好玩,子曜有事沒事就喜歡逗她玩,一逗一個準,特別提神醒腦。

小桃變戲法一樣端出一碗粥,鼓著臉說道:“少爺說啦,隻準吃粥。說你剛醒來肯定又要亂吃一氣,不能亂吃,否則又要胃痛。”

子曜也不和她爭執,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子曜雖然也不過二十二歲,但是小桃就是小女孩,她深以為過了二十就是一個門檻,門檻裏頭是大人,門檻外頭是小姑娘小男孩兒。

小桃看著她吃粥,看著看著,忍不住問了句:“好吃嗎?”然後反應過來之後,突然捂住嘴,有點不知所措粉看著子曜。子曜無所謂地笑了笑說道:“沒事。”

子曜沒有味覺。

她覺得挺好,世間百態,酸甜苦辣了對於她來說都是沒滋沒味,沒滋沒味挺好的,不會被世俗所拘泥,不會被所謂的甜誘惑,也不會被苦打垮,子曜不為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所束縛住,因為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淡,平奇無味。

小桃是個有許多奇思妙想的小傻缺,她看著子曜冷淡的樣子,她不想聽子曜經曆過什麼,也不想問,隻想問她一句,酸甜苦辣對你來說都沒滋沒味,那麼這愛恨呢,你又能躲得過嗎?

這會兒已經是中午了,子曜問了小桃,得知程紹這會兒還在主宅,她有點驚奇,畢竟這個時候程紹一般不知道去哪兒了,她喝了粥,感覺整個人舒服不少,看了看窗外,已經是九月份了,氣溫仍舊居高不下,窗外的蟬一刻也不曾停下聒噪,大把大把的陽光將天地烘得暖燙。

程紹此時此刻正伏在桌上看文件,他皺著眉頭將手裏的邀請函往住桌子上一丟,有點煩躁地揉了揉額頭,他的頭發並不是純黑,有一點點棕褐色,發絲有幾縷垂了下來,神眷顧這個男人,賦予他智慧與一等一的俊美容貌,給他金錢,但是,神也是公正的。

程紹總像是看透了世事,眸子鎮靜空洞,高傲而又死寂,仿佛什麼東西都經不起一絲漣漪一樣。

曾經很久以前,他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搖頭歎息,說這樣不行,說這樣以後如何是好,不驚不喜,不悲不怒,不怨不恨,程紹的母親是個溫文儒雅的美人兒,隻笑著打圓場道:“放心,總會有一天的,有那麼一天,有那麼一個人,讓他不光知道悲怒,還知道喜樂。”

總有一天,總有那麼一個人,回來到你身邊,會讓你為之幸福,為之生氣嫉妒,甚至,為其心碎流淚。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靜靜等待著緣分的牽線。

程紹瞪著那份邀請函,有點不太想去,他有點累,但是不得不撐起來自己偽裝的麵皮,程紹是誰,是溫文儒雅的翩翩公子。

程紹頓了一頓,看著邀請函上聊聊幾個字,還特意寫了一行小字,程紹看著那行小字,冷冷得笑了起來。

他這會兒突然想起來子曜,子曜有點像一隻懶洋洋的狐狸,她很久才接近了她幽微的本相,讓人咬牙切齒,卻又忍不住放她一條生路。最初她醒過來的時候程紹並沒有覺得她特殊,直到有天夜晚,程紹驅車回來,在一棵樹上發現了子曜。

子曜聰明,又有本領,誰也說不清她什麼來曆,子曜自己也不會說,程紹就隻見冷清的月色下頭,子曜坐在庭院最粗壯的那棵樹上喝酒。

月色水銀一樣潑灑下來,子曜坐在高高的樹上,穿著水綠色的衣服,柔軟的衣袖在樹幹上鋪開一層清暉,那些衣服古古怪怪,都有些寬大的袖子,子曜有時候從袖子裏掏出讓人瞠目結舌的東西,程紹覺得好玩的緊,子曜對著月亮喝酒,她有點不像現代人,不玩手機不怎麼和別人交流唯一的愛好是烈酒。或許是因為味覺喪失的緣故,烈酒或許能刺痛一點兩點的神經。

程紹仰著頭看她,子曜早就看見了他,房簷下的風鈴被風撞出清脆的聲音,程紹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東西,就隻見子曜懶懶地對他笑了一笑,風吹起她的發梢,她眼睛裏映著天上的那灣冰輪,仿佛整個人都站在一個遙遠的時空裏。

子曜看著程紹,程紹看著子曜,兩個人默默看了許久,子曜的眼睫毛非常長,給人一種要落淚的溫柔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