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對著鏡子正在補唇膏,她注視著鏡子裏的女人,鏡子裏的女人同時也在望著她。

鏡中人膚若凝脂,媚眼如絲,唇若點朱。興許是今夜酒喝得有點過了,眼睛越發迷離起來,以至於鏡子裏的女人瞧上去越發的美豔動人。

她放下手中的唇膏,伸出一指輕輕點了點鏡麵,朝鏡中人微笑,鏡中人也露出了同款笑容。

剛才隻是胃裏不適,後勁上來後,連腦袋也隱隱發懵,林沅從手包裏掏出了一隻氣墊粉底,試了幾次,都沒能打開。

叮當作響間,女人推開了衛生間的門,將手機放在盥洗台,擰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手機開著免提,林沅聽到手機裏傳出女孩子的醉意十足的聲音:“林沅林沅,為什麼走到哪裏都擺脫不掉這個名字?然然,論美貌,論學曆,論能力,我哪裏不如她?”

“發生什麼事了?”

李嫣然並不避諱林沅,洗過手後,邊敷衍問了一句,進而拿出指甲油,慢條斯理地塗抹著。

“還不是今天的宴會,我們陳總竟然說我穿得像個高級公關,在宴會上讓他失了麵子。”

顧小培在手機那頭忿忿不平:“人家林沅的禮服自然是極好的,香奈兒的高定,價值六位數。他陳誌明也不想想看,林沅是綠茵集團殷總的掌中寶,心尖寵,連衣服都是人家殷總親自挑選。而我呢?我隻是個打工的,他不提供禮服就算了,長著一張嘴就知道瞎BB……”

“噓,別說了。”

許是察覺到林沅的目光,李嫣然壓低嗓音,小聲提醒同伴。

顧小培並不收斂,越發惱火,不依不饒,“她林沅不就仗著運氣好,進了綠茵集團,又遇到了殷玠。殷玠疼她,寵她,我聽說啊,前幾天早上,有人親眼目睹林沅開著殷玠的賓利出入別墅區。我才、我才不像她一樣工於心計,以色侍人——”

聽人頻頻提及自己的名字,林沅愣了一下。

殷玠的掌中寶?心尖寵?

誰?她嗎?

林沅甩了甩頭,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殷玠的心尖寵啊……

提及這個,她腦海中自發自地就想起了殷玠家裏那隻毛茸茸的荷蘭豬,要說心尖寵,合該是那隻受盡恩寵的荷蘭豬才是。

前幾日她的確是去了他家別墅,那時候他正在歐洲出差,家裏養的那隻荷蘭豬生病,他也不管國內是什麼時辰,一個電話打過來,她不得不半夜爬起來,打車去了他家別墅,一夜沒合眼。

第二日一大早,又被他一通電話召喚,要求她開車去機場接他,隻因他放心不下他愛寵,連夜從歐洲飛了回來。

至於身上這件高定禮服,就更扯了。今夜這場婚宴,原本是由殷玠新招來的秘書張琳陪他參加,殷玠此人雖然不愛喝酒,但是正常應酬也在所難免。可他最近心情不好,旁人心情不好時,通常喜歡解酒焦愁,而殷玠不同。

他心情不好,往往滴酒不沾。

新招聘來的小張酒量又欠佳,沒法子,她這個馬上要晉升的前任特助,隻好被臨時找來擋酒。

由於時間緊迫,下午開完會,殷玠開車載著她直奔專賣店,二話不說就買下來這條本來是一個小明星定做的禮服,那個小明星原是要參加一個頒獎典禮,後來被人截胡了,一氣之下,衣服和定金都不要了。

在殷玠眼裏,沒有男人與女人之分,隻有“人才”和”廢物“。而她,從五年前那個“廢物”勉強成為現在的”人才“,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個中滋味兒,隻有自個兒知道。

但她一點都不後悔,反而感激他。

她需要錢,很多很多錢,而她再也不想依賴別人,不想讓別人掌控自己的命運。

林沅出神地望著鏡中的女人,連她自個兒也覺得,鏡子裏的女人美得驚人,難怪旁人對她開掛一樣的升遷提出質疑,明裏暗裏有多少人在腹誹她跟殷玠關係不一般。

正想著,手包裏的手機亮了幾下,林沅將唇膏和氣墊粉底塞進包包,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殷總?”

“林沅,你在哪兒?” 聲音裏透著一股矜貴與高不可攀。

“我在補妝。”

殷玠濃眉微蹙,很快就舒展開來,他明白她補妝的原因自然是為了他的顏麵,他點燃一支煙,說:“給你十分鍾,來二樓露台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