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越聽越失望,臉孔迅漲紅,怒道:“我大明京師皇都難道隻有區區兩萬兵馬嗎?”
苗逵苦笑道:“當然不止兩萬兵馬,隻是按祖製團營不駐城,現在被遼東邊軍阻截在城外,城內五城兵馬司共計六萬餘,還有所謂的親軍二十六衛,這二十六衛一大半駐於城外,剩下的上十二衛雖在城中,將士們卻久無操練,軍中將領貪墨缺員吃空餉嚴重,十二衛幾與懶漢閑夫無異,府庫裏擺放的兵器生沒生鏽都還兩說著,靠他們禦侮抗敵,何異於癡人說夢,這十二衛和五城兵馬司幾乎可不計考慮矣。”
朱厚熜絕望地道:“如此說來,皇城必破無疑了?”
“那倒不是,老奴統領禦馬監多年,對騰驤四衛的戰力倒是頗具信心,這支兵馬是真正的精銳之師,昔年正德陛下尚武,常常禁中演武操練,練的也是這支兵馬,老奴可以說,他們的戰力與遼東邊軍相比絕無遜色……”
“那也隻有兩萬多呀。”
“陛下,您是九五至尊,可號令天下,咱們兩萬多精銳守城,同時派出快馬分赴各地,命各地衛所尤其是京師周邊的燕山衛,大興衛,濟州衛,通州衛等兵馬點兵進京勤王,此勤王令一出,天下諸衛起兵景從,整個北直隸數十萬大軍雲集彙聚,數日可至京師,將叛軍團團包圍,隻要京師城不破,城外便是叛軍的葬身之地。”
朱厚熜眼中喜色一閃,接著又變得忐忑:“若是……城破了呢?”
苗逵歎了口氣,垂道:“若是城破,一切皆休,老奴願陪陛下共赴黃泉。”
朱厚熜悚然一驚,含淚急道:“如此,還多說什麼,苗逵你調禦馬監兵馬守城,快去。”
“是。”
苗逵走後,朱厚熜仍在殿內來回踱步,越想越覺得恐懼不安,思量許久,又道:“來人。四衛營將士可曾拿到秦堪,杜宏等一幹逆賊及家眷?”
“陛下恕罪,傍晚時將士奉詔拿賊,秦府和杜府早已人去屋空,連仆人都不見一個……”
“取來團營調兵虎符,朕再親書一道聖旨送予保國公和十二國侯府上,讓他們不論想什麼辦法都要出城衝破叛軍防線。將團營掌握手中,對叛軍合圍殲剿,還有,秦賊任錦衣衛指揮使多年,衛中上下皆是親信耳目,如今錦衣衛再也信不得了。朕下道聖旨,凡京師城內錦衣衛皆摘除佩刀腰牌,集中於北鎮撫司內不得外出一步,命騰驤四衛和西廠去宣旨,膽敢違旨者,以謀逆論處,殺無赦!”
“是。”
“還有。朕早聽錢寧說過,東廠廠督戴義與秦堪多年來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戴義和他的東廠也信不得了,亦照此處之,還有勇士營,聽說當年勇士營曾與秦堪屠戮東廠番子數千,後來又同赴遼東誅賊,天津剿亂。這勇士營裏上下官兵怕也早被秦堪收服了,與朕不是一條心呐,傳旨,勇士營一並處之,還有朝中六部都察院秦氏同黨,京師與之來往密切勳貴,並清查上十二衛中與之交往過甚的都督。提督,指揮使……”
朱厚熜越說越小聲,越說越心寒,不提不覺得。細數起來,整個京師被秦堪經營成了一個處處漏風的篩子,真要將秦黨勢力連根拔起,包括內閣輔楊廷和,吏部尚書楊一清,兵部尚書嚴嵩,內宮司禮監,禦馬監等等,甚至京師手握最大兵權的保國公朱暉也和秦堪交往甚厚,若真欲清查除根,如何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