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匆匆走進前堂,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手裏捧著一份名帖。
老爺,有人投帖來訪。
什麼人?
管家表情很古怪,臉頰直抽抽:……南京魏國公小公爺,徐鵬舉。
秦堪和丁順大吃一驚。
驚疑半晌,秦堪道:徐鵬舉……投帖拜訪?
管家苦笑道:對,名帖上寫著呢,小公爺的名帖非常正式,抬出來的是南京魏國公府的名號,現在人站在咱們府門外,穿著周周正正,連車馬扈從都是國公的儀仗……
秦堪愕然:這家夥來我府上向來是不告而至,破門而入,又吃又拿,不給便搶,從沒拿自己當外人,今日居然搞到投帖那麼正式,……徐鵬舉喝醉酒了還是吃錯藥了?
管家歎道:誰說不是呢。此刻小公爺端端正正站在府門外,一臉肅穆沉重就跟上墳似的,老朽嚇得連滾帶爬把名帖送進來了。
小心瞧了瞧秦堪的臉色,管家接著道:老爺,徐小公爺所來何事尚不知曉,不過人家既然以魏國公府的名義正式遞了名帖,按規矩,咱們得大開中門,擺出寧國公府的儀仗相迎,如此才不落人話柄呀。
一個人瘋也就罷了。還想要我陪著他瘋嗎?秦堪冷冷橫了管家一眼。沉吟半晌,冷笑道:既然他非要搞得這麼正式,本國公就狠狠給他講一回規矩!
秦公爺一般不怎麼講規矩禮儀,做人太客氣並不好。骨子裏透著虛偽。一躬身一作揖。行完禮後彼此心裏也隔著千裏遠了,遠不如麵對麵指著鼻子互相罵幾句娘來得親切。
不過既然徐小公爺非要這麼講究,秦堪自然要比他更講究。徐小公爺很快會知道,寧國公府一旦講究起來,是怎樣的喪心病狂,令人指。
徐鵬舉穿著一身淡素的青衫,一動不動站在秦府門外,神情莊嚴負手而立。
足足站了小半個時辰,秦府的側門才稍稍打開一線,一位秦府門房從裏麵閃身而出,滿臉賓至如歸的笑容。
徐鵬舉愈肅然,整了整衣冠,邁著方步上前。
寧國公可在府中?
門房笑得很燦爛:今日陛下太廟獻俘之後,老爺便已回府。
帶我去見他。
您這麼客氣教小的無所適從,以往小公爺來的時候是直接踹門而入的……
徐鵬舉瞪眼:少廢話,這是禮儀,懂不懂?
門房笑道:小公爺的名帖已送進去了,老爺有吩咐,既然小公爺忽然講起了規矩,寧國公府敢不附其驥尾,今日一切按規矩來。
今日是正式拜會寧國公,自然要講規矩。
門房笑得如夏花般絢爛,卻很不客氣地朝徐鵬舉一伸手:按寧國公府的規矩,朝中但凡公侯勳貴或大小臣工,欲見寧國公者,進門需二十兩銀子門敬,小的先謝過小公爺打賞了。
徐鵬舉吃了一驚:進門還要收銀子?
門房笑著歎氣:小公爺博學多才,一定知道何謂‘宰相門前七品官’,何又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二十兩銀子見閻王,實在是很厚道了……
徐鵬舉臉都綠了:會說人話嗎?什麼叫二十兩銀子見閻王?
小的失言,嗬嗬,自己掌嘴……門房輕輕扇了自己兩記,不過身子仍一動不動堵在門口,沒有絲毫放他進去的意思。
徐鵬舉深呼吸,講規矩的不正之風是他帶起來的,自然要有始有終。
兩錠銀光半空劃過一道弧線,準確地落在門房手中。
門房接過銀子連連哈腰:多謝小公爺打賞,您請進,我家老爺已久候多時。
徐鵬舉指著門房,似乎想罵兩句髒話,想想今日腦子犯抽要講規矩,隻好重重拂了拂袖子悻悻作罷。
進了熟悉的國公府,徐鵬舉目不斜視,繞過照壁回廊,徑自走到前堂外,撩起衣袍下擺正待跨過門檻,秦府管家如一縷幽魂般無聲飄到徐鵬舉身後,朝他耳後吹了一股陰風。
小公爺好修長的腿……
啊啊——徐鵬舉嚇得一聲慘叫,當即便軟倒在前堂門檻外,一臉蒼白地看著神情縹緲的管家。
你,你從哪裏冒出來的?你要做什麼?
管家依舊縹緲如仙:小公爺交過門敬了嗎?
交了。
承惠,欲進前堂再交二十兩……
憑什麼?小爺我進了匪窩嗎?徐鵬舉忽然不想講規矩了。
寧國公府的規矩,進門須交門敬,進前堂嘛,當然還要交一次‘堂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