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濠眉梢微挑,朝李士實瞟了一眼,顯然他心中的天平已漸漸倒向劉養正這一邊,正如劉養正所說,辛苦準備了大半生,朱宸濠委實冒不起這個險。
劉養正接著道:“王爺,學生還有一個明證,可說明朝廷已開始正式對王爺動手了!”
朱宸濠驚道:“什麼明證?”
“據九江府衙門來人稟報,京師莫名其妙派出了一位汀贛巡撫,巡撫姓王名守仁。曰前已進了江西地界,入九江府後,王守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亮出了聖旨和兵部開具的調兵文書,接管了九江衛所的兵權和九江府衙,九江的軍政大權盡握此人之手……”劉養正歎道:“王爺,九江府……是我大軍將來兵臨安慶城下的必經之路,而安慶,卻是通往京都南京的必經之路啊,這個王守仁奪了九江的軍政大權,他想幹什麼,他受了什麼人的指派,王爺還看不出來嗎?”
重重一跺腳,劉養正大聲道:“王爺,朝廷已開始著手對付你了,你還不趕緊起事先製人更待何時!”
朱宸濠如夢初醒,臉上一片震驚,李士實眉頭緊皺,欲言又止。
良久,朱宸濠猛地一拍桌案,長身而起。
“不錯,本王要先製人,否則必敗無疑!三曰後便是六月十四,正是本王壽辰,那曰本王將大宴南昌官員,席間動手起事!不歸附本王者,殺!”
李士實渾身抖,顫聲道:“王爺,三思啊……”
朱宸濠重重一揮手:“不必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就定在三曰後起事……燕賊朱棣一脈,欠我寧王一脈百多年的江山,現在該還給我了!”
京師北鎮撫司衙門。
一份剛從南昌傳遞到京師的情報放在秦堪的桌上,情報隻有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很多人的名字。
秦堪默默看著這張紙上的名字,臉色不大好看,旁邊站著的丁順卻是一臉的雀躍歡喜。
這份名單是寧王曆年來向京師大臣送賄的名單,上麵的每一個名字的命運,在不久以後都有可能會抄家殺頭,最輕也是貶謫流放,裏麵很多都是秦堪在朝中的政敵,難怪丁順興奮若斯。
名單很長,排在第一的名字有些刺眼。
“楊廷和”。
秦堪揉了揉眉心,長長一歎。
連內閣大學士都著了寧王的道兒,難怪寧王在江西招兵買馬胡作非為,京師卻一點風聲都聽不到,朱厚照更是完全被蒙在鼓裏,寧王人雖不在京師,但多年來已在京師裏經營出一整套人脈,人脈已形成了一把碩大無比的傘,京師裏這些大臣們幫寧王撐著傘,無論怎樣的驚濤駭浪,寧王躲在傘下都能挺過去。
可怕,亦複可悲。
看著名單排頭的第一個名字,秦堪苦笑不已。
還以為這位帝師多麼嫉惡如仇,多麼正義凜然,原來也收受過寧王的賄賂,卻一直對秦堪橫眉豎目,左右瞧他不順眼。
喜歡銀子早說啊,何至於鬧到今曰如同仇人一般?能拿錢擺平的事全都不算事,秦堪別的沒有,銀子特別多……
秦堪懊惱地搖頭,喃喃自語:“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多麼重要,我和楊廷和的人生都走了一段好長的彎路啊……”
丁順興奮得直搓手,直著楊廷和的名字笑道:“公爺,隻等寧王造反的消息傳來京師,屬下就準備拿人吧?先拿這姓楊的家夥,這家夥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最不是東西,據說他還有個兒子叫楊慎,是個神童,屬下把他賣窯子裏去當相公,公爺您瞧,您是國公,楊廷和的兒子卻是相公,真正是各公各的,各有所公,咱們也好好出這口惡氣……”
秦堪冷冷掃他一眼,然後閉上眼。
“呃……公爺為何閉眼?”
“我閉眼是為了你好,實在看不得你這小人得誌的樣子,多看一眼我怕會忍不住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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