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去留兩難(2 / 2)

所以短兵相接一個回合後,略處劣勢的李杲暫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一萬朵顏騎兵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震懾。

事到如今,李杲情知紙已包不住火,欽差的信使恐怕已在奔赴京師的路上,攔都攔不住,也就是說,他李杲和遼東都司的鎮守太監,巡撫,四個衛指揮使等等這些人,很快就會變成朝廷的叛逆,投降根本不用考慮,大明律法森嚴,他們這些人犯下的罪過不是投降便能得到寬恕的,隻能硬著頭皮與秦堪硬拚,硬拚或許能找到一線生機。

所以李杲雖對朵顏騎兵深深忌憚,卻也不願休戰或後撤,秦堪不忍心打,李杲不敢打,於是雙方在遼河平原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對峙膠著狀態。

李杲的大帳內,氣氛一片沉悶低迷,彌漫著一股絕望的淒涼味道。

鎮守太監任良,遼陽知府張玉,以及崔鑒,王璽,魯勳等幾名都指揮使一個不少,全在帳中坐著,相顧無言,長籲短歎。

大家的臉色很差,李杲也好不到哪裏去。獨坐於大帳正中,李杲卻再也找不到往日大帳聚將點兵時威風凜凜,意氣風的感覺了。

此刻的他隻覺得自己像是被劉邦圍在垓下的西楚霸王,已然窮途末路。

比西楚霸王更不堪的是,人家四麵楚歌之時至少還有一位癡情的虞姬不離不棄,而他李杲淪落這般境地時,眼前隻有這幾號愁眉苦臉如喪考妣的貨。

沉悶的靜謐中,遼陽知府張玉沉沉歎了口氣,道:“總帥,此戰不論勝敗,我們都已敗了,此事已然瞞不住,朝廷必已知曉我等這些年來的行徑,我們……已成朝廷犯官矣!”

沈陽中衛指揮使崔鑒怔忪片刻,忽然咧嘴大哭:“你們倒好,各自家眷或明或暗早早接到了遼陽,我的家眷卻還留在河南老家,如今東窗事,不論我是生是死,是降是逃,家眷都免不得落個教坊司為官妓的下場,可憐我那才滿十四歲的女兒,還有家中幾房美貌小妾,從此……從此……”

話沒說完,堂堂五尺須眉將領竟嚎啕大哭起來。

鎮守太監任良渾身一激靈,臉色瞬間慘白。

大明如今是文官的天下,拋開廠衛故意製造的冤案不提,大環境還是善待士大夫的,然而正因為文官把持了話語權,對犯了罪的太監的處罰卻非常的殘酷,有明一代,得勢的太監權勢熏天,不可一世,一旦倒台,下場比犯了死罪的死囚更淒慘,一刀斬已是奢望,大抵都是被淩遲碎剮的。

想到那種比死還慘的痛苦,任良感覺自己快崩潰了,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尖利著嗓子大聲道:“跑吧!此處不可留了,總帥,留在此地,不論勝與敗,咱們都難逃一死,秦堪的信已遞進京師,朝廷不會放過咱們的!”

李杲苦澀一笑:“跑?往哪裏跑?”

“遼東之南便是大海,咱們乘船南下,琉球,朝鮮,日本,甚至占城,何處不可去?”

李皋冷冷道:“你別忘了,秦堪除了是朝廷欽差,還是錦衣衛指揮使,此人狡詐陰險,我們能想到的事情,他不會想不到。本帥可以肯定,此時錦衣緹騎已遍布遼東灣各處,我們若逃正是自投羅網。”

任良重重坐下,臉色慘白得像死人。

張玉搖搖頭,歎道:“早知今日,當初何必殺那三百多朵顏衛的人,韃子入境燒殺,我等縱然抗擊不力,頂多也隻是個罷官回鄉的處分,事到如今……這是要掉腦袋,誅九族啊!”

帳內包括李杲,所有人頓時生生打了個冷戰,彼此互視,皆麵如土色。

張玉道:“總帥,下官以為,今日已是這般態勢,不如……降了吧。”

李杲臉色愈難看:“降了秦堪,咱們難道就有活路?”

張玉重重點頭:“有,總帥莫忘了,京中還有一位劉公公……下官聽說此人非常貪財,而且好大喜功,我等若派心腹之人現在啟程,將我們半生積蓄全拿出來獻給劉公公,我相信劉公公定會保我們一命,除了錢財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和秦堪並不對付,秦堪要殺我們,劉公公必然會保我們,當今皇上怠於政務,偏信身邊太監,遼東離京師甚遠,皇上麵前,劉公公說什麼便是什麼,至於滿朝大臣的非議,劉公公身為大明內相,必能將此事壓下去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