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詔獄,秦堪深藏身與名,可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廠衛鬥毆雖時常生,但這一次卻令王嶽惱羞成怒,從掌刑千戶何洛口中得知是秦堪使的詭計後,王嶽憤怒了。
東廠由太監掌權,太監是皇帝最親近最寵信的人,所以東廠成立百餘年來一直穩穩壓著錦衣衛一頭,今日堂堂東廠廠公竟被一個錦衣衛千戶擺了一道,王嶽怎能不勃然大怒?
縱然此人是東宮近臣,今日這口氣也忍不得了。
於是秦堪剛離開詔獄,王嶽便下了令,即刻提杜宏過堂,任何人來說情也沒用,東廠刑具下還沒見過不招供的人,杜宏肯定不會死,但他會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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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離開詔獄後便徑自入了東宮。
這是一場以嶽父生命為賭注的競賽,秦堪在與死神搶時間。
腳步匆忙地穿過銀安殿,卻沒見著往日的喧嘩笑鬧,朱厚照平日最喜在殿後的獸欄外看劉瑾為他安排的鬥雞鬥狗,今日獸欄外竟空蕩蕩的不見一人,不知朱厚照在何處。
隨手拉過一名小宦官問了幾句,秦堪又急匆匆趕向東宮書房,心中卻驚異不已。
朱厚照喜歡玩鬧,喜歡各種新奇事物,哪怕讓他蹲地上看一整天螞蟻搬家也興致不減,唯獨書房卻是他深惡痛絕的地方,今日這混世小魔王受了什麼刺激,居然轉了性肯進書房了?
東宮書房位於銀安殿左側,秦堪從殿後繞出來沒走幾步便到了,書房外劉瑾和穀大用正肅立於房門左右,二人臉上帶著一絲跟往日不同尋常的笑容,笑容摻著幾分令人頭皮麻的邪味兒。
見秦堪來了,劉瑾臉上的笑容愈深刻,也沒攔他,朝秦堪點頭打了聲招呼後便由他入內。
一腳跨進書房,隻見三麵牆壁皆鑲著紅木打製的書櫃,書櫃裏整齊擺滿了各種書籍,很多都是唐宋時的珍貴孤本,手抄版刻陽印不一而足,這些民間士子視若珍寶的孤本擺放在太子的書櫃裏,卻被他棄之如敝屐,絕大部分連碰都沒碰過,委實有明珠暗投之憾。
書房東麵擺著一張碩大的書案,案麵兩端各焚著一爐檀香,朱厚照穿著一身黑色綢衫,黑衣配上他那張白皙帶著青澀的俊臉,顯得愈唇紅齒白,端的一位濁世佳公子。
見到朱厚照後,秦堪正待躬身向他施禮,目光掃過朱厚照的臉,秦堪不由一楞。
朱厚照坐在書案後正看著書,而且難得的全神貫注,本是一幕令弘治帝和朝堂學士們熱淚盈眶的感動場景,可秦堪仔細看了幾眼後卻驚愕地現,朱厚照的表情很不正常。
隻見朱厚照麵孔微紅,眼睛死死地盯著書本,鼻孔不自覺地張大,額際微微沁出細汗,不時用舌頭舔舔幹枯的嘴唇,書案下翹著二郎腿,不時相互交換,摩擦……
兩世為人的經驗告訴秦堪,這絕不是暢遊知識海洋時該有的表情,反倒有點像情……
“臣,秦堪,拜見東宮殿下!”秦堪躬身大聲唱喝。
“哇!”朱厚照嚇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驚恐萬狀地瞧著秦堪,手中的書本亦脫手摔落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