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值衛東宮(2 / 2)

此刻秦堪甚至生出奮努力繼續考舉人的衝動,後來想到自己如今連繁體字都寫得歪歪扭扭,更別說要讀懂讀透那些深奧如天書般的四書五經,還要做得一手漂亮的應製八股……念頭隻是一閃而過,秦堪很快放棄了這個不冷靜的想法。

做人就算不能做到讓自己驕奢淫逸,至少也不該給自己找麻煩添堵,無緣無故用頭撞南牆的蠢事秦堪決計不會幹的。

……………………帝王想知道的事情,不可能瞞得住。

一個多月後,數騎快馬入京師,奔向皇宮。

禦書房內生著兩盆炭火,烘得屋子裏暖融融的,弘治帝腿下裹著厚毯,捂嘴咳嗽不停,隨侍太監急忙奉上熱湯藥,弘治帝喝了兩口,皺了皺眉,把湯藥放下,目光又落到案頭的一份奏報上。

良久,弘治帝眼中露出了讚許之意,點頭喃喃道:“果真是紹興院試案,此子倒沒說假話,而且那傳唱江南的‘人生若隻如初見’竟也是他所作,有此才華,能寫出《菜根譚》這等曠世佳作,倒也合情合理,看來這《菜根譚》確實是他寫的……”

頓了頓,弘治帝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明明才華出眾,卻不願揚名士林,極度窘迫之時情願將十數絕佳好詩冠唐寅之名,刻書刊印成集,他卻隻在背後默默賺銀子,幾不食人間煙火的好詩竟被他當成貨物般賣了出去,不求名隻求利,此子到底在想什麼?簡直侮辱斯文,讀書人裏的敗類,若讓西涯先生他們知道了,非擼起袖子打上門去不可……”

輕輕敲著案頭,弘治擰起了眉。

秦堪這人很難對他下個準確的定義,有才華,但為人品性方麵卻似乎有點……一個人能寫出《菜根譚》這樣深刻而豁達的佳作,再壞大概也壞不到哪裏去吧?太子身邊的博學鴻儒多不勝數,論學問,哪個都比秦堪強許多,然而太子不僅僅隻讀聖賢書,人情世故必須也要學的,這一點,劉健,謝遷他們教不了,他們太過老成保守,而且稍嫌迂腐,能教太子人情世故的,恐怕也隻有這個《菜根譚》的作者了,正如他書裏所言,“嚼得菜根,百事可為”。

思忖良久,弘治帝終於下了決心。

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已有了一種來日無多的預感,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那個頑劣憊懶的太子了,如何教導太子已成了弘治帝目前關注的重中之重,很顯然,朱厚照若欲成為不遜於他的有為國君,僅僅靠學問是絕對不夠的,很大程度上,人情世故往往比學問更重要。

“傳旨,調錦衣衛內城千戶秦堪常隨伴駕太子,值衛東宮,賞秦堪銀千兩,綢十匹。”

**************************************************************“值衛東宮”的意思是保護東宮的安全。“伴駕太子”則是給太子當跟班。

旨意傳下的第二天,秦堪站在東宮門前的牌坊下,麵帶苦笑,滿臉不甘。

內城千戶所轄下無數青樓,茶肆,酒樓,每月百戶們送來的孝敬銀子足以讓管家婆杜嫣數錢數到手抽筋,結果弘治皇帝一道聖旨,秦堪的油水頓時全無。

值衛東宮還有什麼錢途?他總不能向朱厚照要平安銀子吧?

財源被弘治皇帝一道聖旨給掐斷了,靠每個月那幾兩俸祿,全家人都得餓死。

秦堪鬱悶地歎了口氣,又該想法子掙錢了……門前武士驗過腰牌,神情恭敬地請秦堪這位未來的頂頭上司入內。

秦堪緩緩走到東宮銀安殿外,卻聽得殿內傳來一陣喧嘩聲,踮足往裏麵一瞧,朱厚照和劉瑾,穀大用,張永等人在殿中圍成一個圈,眾人麵紅耳赤不知在做什麼,每個人都喊得很大聲,神情非常激動。

正納悶時,卻聽得一聲雞叫,接著一隻黑色紅冠的公雞忽然飛上眾人頭頂,朱厚照愈激動了,手舞足蹈地肆意大叫。

公雞不斷飛起又落下,尖利的嘴喙在朱厚照臉頰邊晃來晃去,秦堪瞧得心驚膽顫,太子若有損傷,倒黴的可是他,畢竟他現在的職務是“伴駕太子”。

三步並作兩步,秦堪忽然衝進眾人圈內,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一隻恰好飛起來的公雞脖子,周圍喧囂叫鬧的嘈雜聲頓時一靜,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秦堪抓住雞脖子,隨手一扭……喀嚓。

幹脆利落的漂亮手法,公雞含恨而終,魂歸離恨天。

拎著死去的雞,秦堪朝朱厚照抱拳:“太子殿下,臣秦堪奉陛下旨意,從今日起值守東宮。”

劉瑾穀大用等人仍舊目瞪口呆,毫無反應。

朱厚照嘴角狠狠一抽,目光漸漸泛上淚光,眼看要哭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