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隱秘伊甸園
一個月後冀憲兵撐著未康複的身體飛往那有漁火,有漁船的挪威。紫堂在門口看到他,奔過來抱住他放聲大哭,不顧周圍人們的目光。早就接到紫木的電話說他受了重傷,有一周的時間躺在加護病房,紫木讓她回去,她不敢,知道她是那時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他不是無信之人,隻要見不到她的麵,沒有履行諾言,他就不會死,這條連接生命的線條就不會斷,她堅信著這一點。現在終於等到這一刻,他已脫胎換骨來到她身邊,一切又將會有一個新的開始,生命將會展開一幅新的畫卷。
至原這一個月來一直躺在床上,一句話不說,不管是對朋友還是家人,都關閉心窗,像是無望等候死亡的垂死之人。不願再見到陽光,每當清晨母親掀開窗簾時,坐著一晚不眠不休的她就躺下用床單捂著頭。時間一久,母親知道她的喜惡,便不再開啟窗簾。
鼠跟隨父親回學校上課,應他的要求,父親將他安排在高中部,說是不願浪費時間。母親把這些一一說給至原聽,她也沒什麼表示。
葉林每天堅持到病房陪伴至原,晚上深夜才回病房,對身體的忽略使得他身上的傷一直無法愈合,紫木時時關心照顧,提醒吃藥檢查之類的事情,對葉林的冷漠無動於衷。
陳靖夙憑借出眾的容貌和無可比擬的音樂才華進入樂壇,成為娛樂圈的新寵兒,但對至原和清雅的事情絕口不提,甚至發生因為記者對至原出言不遜大打出手的事情,造成嚴重影響,經過很久才平息下來。事後,陳靖夙讓葉林從政府方麵插手,將那人從行業中驅逐,永世不得翻身!
肖珂做了短暫的出國旅行後也經常和陸克到醫院陪至原,隻是每當看到她了無生氣的臉,就感到難以抑製的悲哀,更加深切體會到清雅,鄭綺,張子衍的死亡所留下的無法彌補的空白。
依兒同亞軒兩兄弟三天兩頭抱著采摘的新鮮花朵來醫院,看到她,至原憂鬱憔悴的神色就會有所緩和,露出笑容聽她嘮叨生活瑣事,看亞軒兩兄弟吵鬧。由於依兒兩眼視覺神經完全破壞,不能用清雅的眼睛做移植手術,因此隻能一輩子處在黑暗中,靠嗅覺走完這人生之路。
盧老爺子來看過至原一次,搖著頭離開後再沒來,盧尤蘭沒有工作時就來陪坐,說說話,或者什麼不說,靜靜看著一句話不說的至原。盧母沒有因為失去兒子而消沉,更關心至原,活著下來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經常到醫院安慰至原的母親,陪她說話聊天,兩個女人年齡相差無幾,話又投機,很快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說得最多的當然是兩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這天氣悶得緊,至原別悶在房裏,跟媽出去走走,好不好?母親拉開至原的被子,懇切看著她。
至原蜷起身體哭起來,已經不知多少次,每次母親要求她出去她都會這樣哭。
母親看她哭,自己也難受得跟著哭起來,你這孩子,難不成真要死在床上,連媽爸都不要了?你這沒良心的,白養了你這麼大,你就不能為兩個老人想想,你看,你看,瘦成這樣,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你讓媽怎麼辦,怎麼辦呀,你這孩子!至原,媽求你,好不好,起來,再站起來,再活一次,不行嗎?看你這樣子,媽,媽心裏難過,心裏比自己受罪還難受,至原,你就吭吭氣,告訴媽,跟媽說說什麼也好。
至原狠狠咬住手,臉埋進枕頭,雙肩劇烈顫抖。
母親見她這樣,一時心痛得來氣,竟動手打起來,手揚起用力拍兩下後再沒力氣,趴在她身上痛哭,至原,為了媽,為了爸,你就不能再堅強一次嗎?再艱難的日子我和你爸爸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啊,好不好,好不好,要是,要是你死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媽,你讓媽怎麼活下去,啊,至原,就不能為了媽活嗎?
伯母,怎麼了?拿著午餐回來的葉林在門口看到這一幕,奔進來,拉開至原的母親,扶她坐下,連忙倒熱水,讓她冷靜下來。
母親難過得一再搖頭,養了你這麼大,你這忘恩負義得東西,連媽都不要了,媽都不要了。我還要你幹嘛,要死,你不是要死嗎,去死好了,去死吧,跟著你的尤子,一塊兒死,不要媽了,媽是多餘的,老不中用的!激動得站起來,一時氣短,緩不過氣來,搖搖欲墜,眼看就要倒下,嚇得葉林連忙扶住她。
至原也起身抱住母親,哭出聲來,媽,媽,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害得媽這麼傷心,女兒不孝,女兒該死,該死!媽——
葉林滿眼淚水撇開頭不忍心再看。
媽,我怕,受不了,媽,再沒有他們的天空,沒有他們得空間,一切都空虛了啊,媽,我怕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裏,怎麼也找不到一個愛人,一點溫暖,受不了,我受不了,媽!躲在母親懷裏,至原啞著嗓子哭訴。
母親拍她的背,不停點頭,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至原,媽明白,媽是過來人。受不了也得受,他們拚了命的要你活著,你怎麼能有事,那怎麼能對得起他們。
這樣的我活著有什麼用,還不如當初,當初——
又來了,你這傻孩子。你可別忘了,他們死了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了,他們看著呢,你在這世上的一切,比活著時更清楚明了。
至原一愣,眼睛閃過明亮的光芒,看周圍,急切搜尋,他們還在,他們能看見我,陪著我,媽,是嗎?
母親為她擦去淚水,摟她進懷裏,是,看得見,至原,他們時時刻刻,一生一世都會陪在你身邊,看著你,守護你。
守護?至原扭頭看葉林,葉林點頭,是的,守護,至原,尤子說過會守護你一輩子,不管在哪裏,不論何時,他都會以他的方式守護在你身邊,還有其他的人,清雅,鄭綺,子衍,連生,貓,他們那麼愛你,所以,請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活下去,至原,為了愛你的人!
至原放開母親,翻身下床,他們還在,還在天空下。由於長時間未走動,站不穩,葉林扶住她。謝謝。看著她,輕微喘氣,虛弱的身體讓她甚至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葉林扶她走到窗邊,要伸手拉開窗簾,卻又猶豫著,臉上表情變得哀傷,葉林看著她,知道除非她自己願意,否則沒有人能幫助她逃離這樣的苦難。
手顫抖著,怎麼也鼓不起勇氣去碰那窗簾,最終放棄,輕呼一聲,不!哭倒在葉林懷中,終究是不在了,不在就是不在,我該怎麼辦?
母親歎息一聲,再次抹去淚水。
葉林僅僅擁抱瘦弱無力的至原,咬牙,這一次一定要,一定要抓牢她,再不放開!
葉林檢查完畢,回至原那裏,半路上碰到前來探病的紫木,她拿著花籃,永遠一副嫻靜安詳的樣子,這種嫻靜在這災難的日子裏甚至是一種諷刺,一種殘酷的表示,無法與世人同悲樂的人又怎能真正的更好的愛人呢?這或許也是葉林一直不肯選擇她的深層原因。今天怎麼樣,至原?紫木問。
下午又哭了一場,不過總算是開口說話了。葉林笑著說,多少有些舒心。
紫木拉住他,心痛的看著他的臉,葉林,這一個月來,你瘦了好多。手掌輕輕覆在他臉上。
葉林苦笑,其實即使這樣陪在她身邊,他仍是快樂的,可以深情注視她,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葉林感到滿足,仿佛愛可以或者已經圓滿。
紫木靠近他,頭枕在他肩上,葉林,等至原好了,我們就走吧,好不好,離開這糾纏不休的地方,我好累!輕歎口氣,抱緊他,紫木閉上眼。
葉林收手擁抱她,紫木,我不能走,要我現在扔下至原一個人,你知道,是不可能的。
紫木抬頭看他,眼中浮現難以掩飾的憤怒和嫉妒,為什麼,葉林?你知道你是擔負不起的,難道這一切還不夠嗎,難道你還沒看清楚嗎?至原她是隻能帶來災難的一個人,她毀了——
啪!葉林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向紫木,空蕩蕩的走廊發出刺耳的回聲,花籃落在地上,鮮花散落,如同那一地的心傷無望守候無人憐惜,如同散落不能收勢無言期待,紫木捂著臉哭起來。
葉林鐵青著臉,她是怎樣一個人,紫木,我比你清楚,以後再膽敢說出對至原不敬的話,休怪我無情!說完繞開淚流成河的紫木,卻馬上僵住腳步,沒注意到至原母女是何時出的病房。
你已經夠無情了,葉林,對我,你何曾付出過哪怕一點感情,從一開始我就一個人在不停追逐,追逐,隻求你,隻求你哪怕一次的駐足停留,一次的回望留戀,葉林,你還要我怎樣?要我拱手把你讓給至原嗎?紫木蹲下身子埋頭痛哭。
至原沒什麼表情的看了一會兒葉林,沒動,也沒任何表示,然後轉身,扶著牆回病房,母親欲言又止看一眼葉林和紫木,終究一句話沒說,歎口氣回身扶女兒。
葉林崩潰般的靠在牆上。
當晚葉林借口想和至原說說話,讓盧尤子的母親把至原的母親接回盧家。至原仍是不睡覺,抱著腿坐在床頭,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看著床單,思緒不知有沒有轉動。其實哪裏有話,葉林隻緊握她冰冷的手,看著她,感到興奮而害怕,直到深夜,再無法支撐,倒在床沿睡過去。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葉林被不停滴到臉上的淚水弄醒,冰冷的手指在臉上逡巡撫mo,睜開眼,看到至原含淚的眼就在眼前,眼睛深黑幽深像一汪清泉,由於哭泣,鼻翼不斷抽動,淒切的神色讓人心疼,為她撫去淚水,至原,別哭,好不好,你的淚水,總是讓人心疼。
至原突然捧起他的臉,低頭溫柔親吻他,葉林感到震驚,但隨即融化在她激烈纏mian的吻中,閉上眼,深沉吮吸,吮吸她的氣息,她身上悠然的香味,曾今的陽光味道,她總是讓他突然心醉神迷,失去方向。
至原抱緊他的頭,淚水不停滑進嘴唇,像是進行某種儀式般鄭重莊嚴。
濃濃的睡意再次襲向頭腦昏沉的葉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睡著的。
早上葉林被至原的母親急切推醒,睜開眼,病床上空無一人,至原的母親發了瘋一樣追問他,至原呢,至原呢,人呢,葉林,至原在哪裏,我的孩子呢,她在哪裏?
葉林猛的站起身,環視四周,閉上眼感受,她的氣息還殘留在口中,不是夢,那不是夢!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至原,你要幹什麼?葉林一陣顫抖,穩住心緒,連忙打電話聯係朋友們,讓沙彥趕過來陪至原的母親。然後打電話到園村詢問,陳靖夙肖珂幾個人分頭到學校和盧尤子的墓地去找人。等一切安排好,葉林驅車趕往園村,努力不讓自己往最壞的方麵想。
至原找到清雅和鄭綺的墓地,上麵依兒和幾個孩子放的鮮花還未凋謝,倚在墳頭躺下,安靜愉快閉上眼。溫暖陽光中清雅自鄭綺懷中回頭,清脆叫她,至原!
張子衍老好人似的笑容掠過眼前,貓雙手插在腦後,半閉眼睛,得意洋洋看著她,懶懶的聲音像一股突然襲來的暖空氣,親切溫暖舒適,至原!連生裂開嘴露出雪白的牙齒,靦腆叫她,至原。陳浩甩著長發悠閑環著手臂倚在某個地方。
盧尤子冷色瞳孔,溫暖的笑容,英俊的麵孔向她靠近,他輕輕啟動嘴唇一聲聲呼喚她,至原,至原,至原——
至原急急伸手想要觸摸他白皙的臉,可是手伸到半空,冷空氣襲來,消散了這不真實的短暫快樂,睜開眼,手濕漉漉的,指尖滴著水,下雨了!一切都是空茫,一切都是空茫!至原悲涼的仰望漆黑無邊的蒼穹,你還有什麼沒拿去,都拿去吧!都給你,你這貪婪的殘酷的上帝!仰天大笑,伏倒在花叢中,胸口又傳來頓痛,熟悉的腥甜味湧到口中,哈哈,哈,都拿去,上帝,你給了我什麼,就收回什麼,拿去吧,你是有權的人。爬起來踉蹌著走向河流,河邊茂密低垂的柳樹像虔誠的信徒被風雨打得俯首帖耳,淒厲的風讓人毛骨悚然的呼嘯而過。
至原走到河岸邊,跌倒在水草中,透過重重雨簾看那再黑暗中發光的水帶,陽光呢,花朵呢,人呢,笑聲呢,他們將被記憶埋葬,被時間無情葬送,將化為無所用心的無,空!艱難爬起來,帶水的柳條隨風凶狠鞭打在身上,微笑著,尋著那溫暖,那依稀可見的人影,恍惚邁步,去追隨還未消散的人影,去追還能追趕的,還能看見的,還能記憶的。
至原!盧尤子憂傷的聲音止住正在下沉的身體,至原頓住身子,看到光影中的人們緩緩降臨將她包圍,白色羽翼覆蓋在冰冷的身體上,伸手撫mo自己最親愛的人們,無心笑起來,尤子,清雅!
盧尤子抓緊她的手,懇求,至原,活下去,堅強的活下去,你是我們生的寄托,帶著我們未活完的生命飛翔吧,帶我們飛躍這塵世忘川,至原,在彼岸,彼岸我們相見。
清雅也點頭,和我們一起,至原,將來,終有一天,我們會一起的。
好!至原淚流滿麵,閉上眼用力點頭,好,我答應你們,可是,求你們,別離開我,別離開至原。
盧尤子把她擁入懷中,包裹住,好,不離開,永遠守護在你身邊。
葉林找到河邊時,章叔站在柳樹下遠遠盯著至原,雨下得非常大,已是早上八點,整片山林仍被霧一樣得大雨籠罩著,灰蒙蒙一片,走過去,章叔!
章叔回頭看他,你來了。我就想讓她那樣站一會兒,心裏會好受些,等她把自己糟蹋透了,累了,自然就不再有力氣做傻事。你去把她弄上岸吧。我回去讓依兒準備衣服和熱水。說完拖著假肢離開。
葉林小心翼翼涉水前進,盡量不發出任何響聲,沙沙的雨聲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他靠近的聲音。可到底至原還是發現了,僵直的身子不安側動。
別動!至原,就那樣!葉林有所預感的製止她想轉身的意圖。果然至原低頭,緊張羞澀的問,尤子,是真的嗎,你回來了?聲音如初戀少女會見男友般興奮羞澀。
葉林一點點靠近她,閉上眼,至原,我這就來到你身邊。
至原不再動,直到溫暖的雙臂環過腰,她被傳遍全身的暖流刺激著睜著喜悅的眼睛猛然回頭,臉上的笑容僵住,近在咫尺的臉不是夢中揚著溫暖笑容,有著令人安心神色的麵龐,身體頃刻之間崩塌。
葉林將她摟入懷中,哭叫起來,至原,至原,脫去一切的偽裝,看吧,看吧,我,就是我,是葉林,是葉林,是那個同樣愛你,深至死至毀滅的人,他也會為你付出一切,包括生命,至原,為什麼你不肯愛他呢,他犯了什麼錯,上帝呀,我們都犯了什麼錯,你要如此的懲罰我們!
把至原拖到岸上,葉林再沒力氣站立,他身上的傷一直沒痊愈,此時胸口和腹部的傷口傳來強烈的不適之感,手掌上一片青紫色,全身骨頭像要裂開般哢哢作響,躺在她身邊,大雨橫掃這片土地,肆無忌憚,張牙舞爪。葉林把至原攬入懷中,親吻她的頭發,突然笑起來,滿足的閉上眼,盡管此時你的夢中不會有我,但是,就這樣兩個人死了也好,至少是在你身邊。
依兒爬到床上查看至原,苦惱的回頭,章叔,溫度好高,怎麼辦?
章叔看看窗外,神色凝重,他們幾個小子正在趕過來,依兒看好溫度計,不能再上升了?
嗯!依兒換下至原額頭的濕毛巾,又問,葉林哥哥怎麼樣,他身上的傷口發了炎。
章叔剛要安慰依兒,房門被推開,葉林身形不穩倚在門框上,章叔嚇得跳起來,我的天,不要命了,現在還亂動。
葉林揮手,搖頭,沒事,我沒事,至原,至原她怎麼樣?
在發燒,不會有危險,倒是你,要小心啊。章叔扶著他坐到床邊。
葉林頭抵在至原滾燙的額頭上,笑著說,我沒事,我不會有事的,她沒事就好,她沒事就好。痛苦呻吟著伏在床頭,抓緊至原的手,再不能放手啊!
依兒尋找依靠的縮下床,退到章叔身邊,小小的女孩原本不懂時間人情冷暖,也為這場災難哭起來。
陳靖夙,肖珂幾個人趕到園村時,葉林和至原兩個人都已經昏迷不醒。送回醫院急救後,葉林很快就能行動自如,隻是至原似乎下定決心的緊閉眼睛,燒也不退,情況危急。
她的求生意識非常薄弱,如果這一兩天之內不能醒來,恐怕——醫生搖頭,準備出病房。
至原的母親抓住醫生瘋狂請求,救救她,醫生,我女兒,我女兒隻是發燒而已,你看她燒得那麼厲害,你們給她打退燒針,隻要燒退了她就能醒過來,退燒,退了就——
醫生看著她誠懇的說,退燒針早就打了,沒有用,重要的不是藥物方麵的治療,她沒有求生意識,甚至刻意控製自己的身體攝取營養,現在她的整個身體內部結構已基本癱瘓,藥物上我們已經無能為力,能放她一條生路的,隻有她自己。醫生不再停留,離去。
母親無望的跌坐在沙發上,看著她憔悴無人色的臉,傷心搖頭落淚,你讓媽怎麼辦,至原,你讓媽怎麼活?
葉林握緊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至原,你死了,我也不活,你知道我有多愛你,你的死亡會帶走一切生存的希望。你是知道的。嘿,還記得嗎?去年聖誕節你送給我禮物,可是你先拉住了我的手,至原,你先奪走了我的心。涼子姐從一開始就警告過我,不要愛上你,你不是我的,從來都不會是,可是一切都在劫難逃,明白嗎?在劫難逃,我愛上你,心甘情願為你赴死!因為我的奢望,因為我的請求得不到回答,至原。淚水落進衣袖,濕透至原大半的病服衣袖。曾今多少次,至原,我在夢中呼喚你,卻聽不到你的回答,多少次看見你回頭離開,多少次你從我指尖消散的身影,我甚至不敢醒來,至原,怕那胸口一陣一陣的悸怕,一陣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至原,為什麼呢,為什麼我一碰到你你就會消失,難道不可以嗎,不可以為我存活一次,嘿,多麼的卑微,至原,我在乞求你,也在為自己乞求,生命是絢爛的花朵,至原不要讓它這樣快的凋零敗去好嗎?哼,嘿嘿,紫木說得對,我對她殘忍,可是你對我呢,又何嚐不是,就像現在,你在殺死自己的同時,扼住我的咽喉,我同樣無法存活,至原!葉林的話變得語無倫次,眼神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