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正一點一點地彌漫。
當初,他雖然看不見她,但她是什麼性子他都知道,乖順,樸素,還有點怕他。
大夫說她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容辰不敢想下去,但算算時間,恰好對得上。
肖朗說他要去離國辦事,他會安排人負責接送那女子。他記得自己的眼睛能夠看見
的那晚還在等,等著那女子被送過來,倒是可以看看她長的什麼樣子。
結果那女子沒有等到,卻聽說府裏進了賊人,而且出現在方寸間。
他當時隻有憤怒,懷疑,卻忘了那個女子和那個人沒有來,之後也不見他們來,他
想,定是肖朗交代的清楚,如果他眼睛好了就不必送人來了。
獨獨沒有想過,是負責接送的人其實已經死了。
容辰握著鐲子站了起來,推開門走出。
他的臉沉得可怕,沒有人敢上去說話。他來到於小慎住的地方,可能是沒有人顧
著,她過得開心肆意,竟小聲小聲地哼著曲兒。
容辰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臉上沒有什麼波瀾,當時還在想,興許是肖朗讓她在他
麵前不要作聲,所以她一直在裝啞巴吧。
他走了進去,正在哼曲的於小慎猛地從軟椅上站起來,臉色煞白地看著容辰。
容辰沒有拆穿她,而是將手裏的鐲子遞到她麵前:“新得來的羊脂玉,喜歡嗎?”
於小慎笑起來,連忙點頭。
她的反應已經證明她不是自己要找的女人。
就在她伸手過來要的時候,容辰將鐲子收了起來“我認錯人了,你走吧。”
於小慎愣住,眼淚嘩嘩落下來。
她抓住容辰的手,在他掌心寫“為何?”
容辰淡漠地看著她:“趁我沒有改變主意,趕緊離開。”
他是一個將溫柔和狠厲收放自如的人,他前一刻還能對於小慎溫柔似水,下一刻便
能對於小慎冷辣無情。
於小慎看著他的眼睛,她害怕。
當時容辰去找於小慎的啞女,她不是啞巴,但她叫於小慎,為了脫離貧困,容辰說
什麼,她應什麼,仗著自己的父親是個酸秀才,學了點字,便在他掌心開始賣弄起來。
假的就是假的,再如何偽裝它也真不了。
肖朗回來的那日,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入城,茶樓酒肆全是圍著講故事的人。
故事離他很近。
容家有個十姨娘紅杏出牆,懷了外麵的野種。容家家主大怒,用一口棺材裝著淫-婦
出城執刑沉塘。
聽到這個消息的肖朗臉色慘白,他追著容家的人出了城,等他趕到的時候,棺木已
經沉進了湖底。
冬月的燕國已經很冷了。但那一條人命,卻是因他而起,他顧不得那麼多一頭紮進
了湖中。
唯美的水草隨著水波飄搖著,沒多久他便找到了拴著兩塊巨石的棺木,烏黑,絕
望。它在水草間悲傷地擱放著。
他的雙手按著棺木,用內力震碎它。
棺中的白衣美人慢慢浮起來,她的手掌有一個洞,血液在湖水裏淡淡地散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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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的人到底對她一個啞巴姑娘做了什麼?
肖朗一隻手攬入她,迅速離開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