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向藍頂著雙黑眼圈看著岑冉, 無奈道:“大爺了, 差不多收了吧,你們鬧別扭要鬧到什麼時候?我好痛苦。”
這所大學食堂的油炸食品不對岑冉胃口, 他用筷子撥弄著碗裏的胡蘿卜絲, 他挑食嚴重,這以前隻有洛時序哄著他吃, 他才會嚼幾口。
這吃的哪是胡蘿卜,這叫愛你的證明。
“他可以用Java創建一個對象。”岑冉嚴肅說道。
“他這幾天睡在哪兒啊?他那土豪爹家裏?”
“沒有,我們和他的往來, 給洛滿枝補課是最多了。”岑冉搖搖頭。
洛父和洛時序的關係太複雜了,當然有恨有厭惡, 繞來繞去不可否認的是人家是他親爸,就算洛父洛母離了婚,洛時序堅決選了另一方,他也要給心甘情願給撫養費,洛時序會理所當然地接撫養費,大學畢業已沒義務,他爸想表現一下, 然而洛時序創業籌資都沒拿他爸一分錢。
之前他爸旁敲側擊問年夜飯哪兒吃, 如果是巍都的話可以湊一桌, 岑冉直接幫洛時序回絕了,說不合適。
他就是喜歡這樣的洛時序,做什麼事情都做得恰當,不讓人覺得倔強得過於淩厲, 也不會圓滑到處處世故。
當時他爸搓了搓手,岑冉知道,他在愧疚在糾結,他站在年輕的兒子麵前忽覺衰老與心虛——此時洛時序已經長大,父親暗自把他和兒子處處作對比,處處讓他開不了口,難為情。
有種懲罰,是他自己某天察覺自己造孽,感覺到自己渺小而醜陋,該背著這名為難堪的刑架度過未來,不由別人施加分毫鄙夷,別人和和美美不多看他一眼,他畏畏縮縮不再能心安。
洛時序說得得體,講:“保重身體,我的事不用多心。”
岑冉印象裏,洛時序好像沒怎麼見過他爸,也鮮少稱呼他父親,如此麵對麵的場景發生在洛時序來接岑冉回家,穿了條大衣顯得身高腿長,酷得要命。
“唉……”岑冉歎了口氣。
“唉……”關向藍歎氣歎得比岑冉還心事重重。
雖然和兩個大帥哥做朋友,但她心裏那叫一個苦啊。
開學第一周,他們四人小組除了顧尋以外都在巍都讀書,關向藍建了個聊天群叫巍都烤鴨天下一絕,她好心把顧尋加進來,顧尋見了群名迅速退群,過了十分鍾見沒人再邀請他,又回來要關向藍把他拉回去。
回家的時候她行李多,被子毯子和一大盒化妝品以及差點掛科的專業書全想拿回去,然後叫洛時序和岑冉幫她拿,那叫一個拉風,左一個清冷款的,右……沒有右邊,舒舒左邊的左邊是溫柔款的,引得無數女生羨慕。
拉仇恨一時爽,關向藍好端端一女生,五官清秀身形苗條,從此沒了追求者,都被她一時裝逼給裝沒了,紛紛表示配不上。
每次想到這個,她就想怒吼那一聲:不是這樣的!邊上那兩個男生才是一對!我是單身你們看看我!
看著眼前倆帥哥在一起甜甜蜜蜜好幾年,不知哪根筋搭錯統統成了幼稚鬼,她憂愁地心想,在別人眼裏是機會,在她眼裏是折磨。
散夥是不可能散夥的,他們對彼此的每一句話不管好的壞的,全是躲都躲不掉的狗糧。
上回這樣坐在食堂,是一年前洛時序找她,欲言又止的還以為給她介紹合適的對象,沒想到秀出一款鑽戒,差點亮瞎了關向藍的眼,說:“姐,幫我想想求婚方案好嗎?”
俗,真俗,你拿出戒指給岑冉半跪下,隨便哪條大馬路他都會答應你,這種形式主義要不得。那時候關向藍翻了個白眼,牙癢癢地出餿主意:“放酒杯裏。”
“喝掉了怎麼辦?”
“在吃燭光晚餐的時候出其不意。”
“太走尋常路了吧。”
“放過我這個還沒談過戀愛的好嗎?你再在我麵前坐五分鍾,我真成兩校女生頭號公敵了!”關向藍崩潰道,“那你給他彈鋼琴嘛,誰他媽不喜歡別人給自己彈鋼琴。”
然後求婚那事就這麼定了,此時此刻,岑冉看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神情恍惚:“他求婚的時候還給我彈鋼琴。”
“嗯。”受虐太多,關向藍的心已經不會為別人的美好愛情波動了。
她是看清楚了,岑冉這個人,看上去冰冷冷的,當著人家心目中的高智商男神,在洛時序麵前就是個幼稚鬼。
以及洛時序,左看右看都好好的一個靠譜小夥子,也幼稚,倆幼稚鬼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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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是大庭廣眾之下求的,讓岑冉害羞得想捂住臉,但他沒有,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洛時序。
餐廳裏那位鋼琴彈奏者說好了似的讓出座位,有些客人發現悅耳的鋼琴聲停住,疑惑地紛紛望過去。
夜幕降臨,露天餐廳亮了幾盞小燈,氛圍正好,隔了一條江,這裏與象征著繁華的高塔遙遙相對。洛時序說:“打擾大家一下,我想給我心上人彈一首曲子。”
大家會意地微笑,還有人捧場吹了聲口哨,岑冉坐在椅子上紅了臉,洛時序望著他,繼續道:“如果他覺得好,我今天想讓他帶上我的戒指,以後每一天我都彈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