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三年,閨女,爹眼見著便是不惑之年,哪還能再等三年?”舒文廣不甘心的道:“你放心,這一次……”
“那要是您病了,小海病了怎麼辦?就咱們家的那幾兩銀子,又能支撐多久?您還要我再賣身一次嗎?”又是這句話,舒洛根本不想聽,打斷他的話問道。
舒文廣聞言後背一僵,白皙俊朗的臉上慢慢浮現愧色,手也慢慢放了下來。
舒洛見他動搖,扶著他在凳子上坐下,繼續勸道:“我知道您不甘心,您是有真才實學的,卻每考不中,可是您看看,每屆參考的人有多少,能考中的又能有多少?”
“我不是反對您參加科考,可是您也要看看咱們家眼下的光景不是?三年,我保證三年後,一定掙到足夠多的錢,讓你安心科考,到時候您想買什麼書就買什麼書,想用多好的筆墨紙硯就用多好的筆墨紙硯,可好?”
舒洛在宋府當差,每個月也隻有四錢的月例銀子,就算再攢三年又能有多少?
舒文廣隻當閨女是在寬自己的心,給自己留一線希望,隻是有件事他還沒有跟閨女說,也不知道說出來閨女會不會生氣,偷偷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可是……我已經把學堂的工給辭職了。”
“你……”舒洛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剛剛她還擔心舒文廣要考科舉會沒辦法去學堂教書,沒想到他就已經把工給辭了。
“要不……我明日去跟裏長說說,就說我不參加科考了,看看能不能讓我繼續去那裏教書?”舒文廣看著舒洛小心翼翼問道。
京城是最不缺秀才的地方,教書先生的工作也很搶手,舒文廣是托了裏長的關係才找到這份教書先生的活,如今他擅自做主辭了工,裏長會不會再管他的事便不好說了。
“您自己看著辦吧,我先去把書退了。”
不想跟舒文廣再多說,舒洛轉身從床上把那幾本書都搜了出來,又在他依依不舍的視線下把書打包好,提著就往外麵走去。
“姐,吃西瓜!”舒海正好端著切好的西瓜準備進來,笑著招呼道。
“你和爹先吃吧,我去去便回。”舒洛揉了揉舒海的頭,加快腳步往院子門口走,身後傳來舒文廣嗚嗚的哭聲她也隻當做聽不見,閃身出了院門。
好在舒洛知道舒文廣向來在哪裏買書,這幾本書也的確如他所說的一樣暢銷,掌櫃檢查了一下書,見隻是書皮髒汙破損了些,又看在是熟人的份上,隻扣了她一錢銀子便把錢退給了她。
舒洛再回到槐樹胡同的時候舒文廣已經不再哭了,隻是神情有些蔫兒蔫兒的,捧著一塊西瓜半天也沒有咬一口,舒海麵前卻已經堆了好幾塊西瓜皮,正舒服的揉著鼓起來的小肚子,看到她來了又趕緊讓她吃西瓜。
“不吃了,我還要趕緊回去。”舒洛搖了搖頭,從荷包裏倒出銀子來遞到舒文廣麵前道:“爹,銀子我要回來了,你收好。”
“你收著吧。”舒文廣有氣無力的說道,帶著濃濃的鼻音。
舒洛遲疑了一下,覺得這樣也好,想了想拿了一兩銀子塞進舒文廣的手心道:“這一兩銀子您拿著應急,家裏要是有什麼事,您讓小海去府裏的後門找我。”
舒文廣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照顧好爹。”舒洛跟舒海說道,見他點頭,轉身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