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韓大人是說做官別努力,反正安心做個縣令就可以了咯?”刑部另一位副部長陳金波冷笑道。
瞧見韓德讓被對方數人圍攻,白秋雨眉頭一皺,樊華和戶部另一位副部長曹俊也紛紛出麵出言,和對方數人爭執不下。
“本官認為,要做好縣令,就需專注一地,要做好郡守,就要放眼全郡,要做好州牧,怎麼也要關心我邦整體局勢,那施明舟能在擔任縣令之時已經關心對外戰事,號召百姓積極參戰,這才是一州州牧的風範。”
聽見韓德讓這番反駁,宋凱、許烜熔都是各自點頭,樊華、曹俊兩人也是紛紛出聲讚同。
看著雙方在下麵嘰嘰喳喳爭吵個不停,姚若愚頗為無趣,本想趴在桌子上,可是瞥見許烜熔警告的目光,不得不正襟危坐。
突然,宋凱輕輕咳嗽了一聲。
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在眾人耳中響起,頓時所有人都下意識停止了爭論,扭頭看向這位自朝會開始就始終冷眼旁觀的兵部部長。
“所謂的功績,具體指的到底是什麼?”
也不看向他人,宋凱直視前方,漠然道。
眾人都是一怔,白秋雨稍稍斟酌,沉吟道:“自然是是否關心我文邦大業。”
宋凱唇角微微一撇,冷漠道:“依本官看來,為官的功績真正要看的,是是否造福了一方百姓。”
“腹有詩書氣自華,此話固然不假,滿腹經綸的人總比大字不識的白丁要更適合為官一方,”冷眼掃了眾人,宋凱淡淡道,“可是……”
聽見這聲“可是”,所有人都是心頭一緊,聽著宋凱繼續緩緩說道:“一味崇尚詩作華章,認為作詩好壞等若為官好壞,那才是蠢不可及的事情。”
無視了白秋雨等人驟然鐵青的臉色,宋凱冷冷道:“若是我大文城邦上下,從各位公卿到市井草民,全部接受了這等論調,我大文今後豈不是淪為文人風流之地?華麗的詩篇刮骨的刀,若幹年後,我大文可還有當初征川伐金的勇氣?可還有那膽敢以弱搏強的虎膽?”
“若是一部上佳的詩稿就能成為進入官場的敲門磚,若幹年後,我大文上下必然盡是隻曉得鑽研文章的老夫子,”眼神驟然一冷,宋凱厲聲質問道,“可還有能提劍上馬,縱橫沙場的猛將?”
始終負手立在吏部眾人陣前的許烜熔輕輕一笑,緩聲道:“但凡為官,必當重‘實務’二字,寫不出好詩不要緊,能寫報告就行,歸根結底,為官好壞,就是能否打理好當地。”
一時間,乾天殿內寂靜無比,諸位官員沉吟著宋凱與許烜熔的話語,心頭感悟不同,而白秋雨、韓德讓、段少傑等人則是神色各異,卻也沒有說話。
走到他們現在這個位置,宋凱那番慷慨激昂的話語還影響不了他們的情緒,之所以會沉默,是因為他們正在思考這番話到底是宋凱和許烜熔自己的意思,還是姚若愚的意思?
宋凱不提,這人向來高冷倨傲,有時候連姚若愚都敢反駁,極有可能是他個人意見。
但是許烜熔不同,已經擺明即將成為王妃的她,一言一行都會帶有文王的烙印,所以朝會至今,不光是她,連吏部的眾人都極少有說話,就是擔心影響局勢。
可是此刻許烜熔突然出聲讚同,是否意味著其實是姚若愚在讚成宋凱的看法?
這自然是眾人心底的各自思忖了,也沒人會傻到詢問出來,不過因為宋凱與許烜熔的先後出聲,這播州州牧之爭也終於塵埃落定,由更勝實務的蔣川行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