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文藝軍卻不同,姚若愚也好,許烜熔也罷,還有宋凱和鄒布衣,及早期也會偶爾客串幕僚的白秋雨等人,都不會刻意摒棄他人建言中的優點,反而會將之吸納進自己的建言。
這也是許多時候,文邦會給人計謀勝於軍力的印象的原因,因為他們每次交戰施展出的謀略往往不是個人推演,而是整體智慧的結晶。
見要塞內的金兵沒有要阻攔楊仁傑等人離去的跡象,姚若愚笑道:“那先各自休息吧,讓哨兵時刻注意城裏麵的動靜,可別被對方給偷襲了。”
“完顏烈焰多半還以為席師藏起來了呢,”念及此點,鄒布衣莞爾一笑,“雖然都是七境,但是一個才晉升七境沒幾年,一個已經是老牌的王侯了,給完顏烈焰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出來吧?”
“所以接下來計劃實施的時候也要注意這一點,完顏烈焰也好,完顏沉默也罷,都能依靠城中軍勢和靈韻增幅修為。”許烜熔說到一半,已經看向了姚若愚。
後者怔了怔,倏然一笑:“放心,我可以的。”
“就是啊!”鄒布衣慢悠悠地搖著羽扇,笑道,“男人怎麼能說不行呢?”
白了他一眼,姚若愚轉身回了王帳,許烜熔、宋凱、鄒布衣也都各自散去。
身為吏部部長兼此次行軍的幕僚之一,許烜熔的帳篷就在姚若愚的王帳旁邊,沒走幾步路就來到帳篷門口,示意門口侍衛不必行禮後,她徑直步入了帳篷。
許烜熔的帳篷內不算簡潔,除了桌案上堆疊起來的數本厚實書籍,四周木架上擺放的竟然是無數精致的造物,有微型的輦車,有核桃上雕刻出的樓船,有紙張折疊出的殿宇,都是奇巧萬物。
帳中有一張躺椅,上麵正躺著一名懶洋洋看向她的年輕女子,女子姿態慵懶,眉宇嫵媚,笑容狡黠,一身火紅色的露肩衣袍,雙臂各有一截束袖,搖曳下兩條流帶。
因為躺在椅子上,女子的身形曲線近乎完美地呈現出來,修長而膚白的雙腿,如似楊柳的弓腰,盈盈一握的胸前丘陵,當真是應了古人那句“橫看成嶺側成峰”,端的風光巧妙。
瞧見許烜熔走入大帳,那女子淺笑道:“看來完顏烈焰沒有出兵。”
“你不滿意麼?”許烜熔瞥了她一眼,來到旁邊床榻邊坐下。
“哪兒會呢,反正隻要他們兩個沒出事兒,我才無所謂誰死誰活,”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姿,年輕女子坐起身子,笑道,“他沒發現什麼吧?”
“他不像是能藏住事情的,應該還沒有,”許烜熔看了看她,“不過那天出征的時候,你靠的太近了,他那時候有所察覺,但是又不確定。”
仰起頭,女子笑容迷醉:“畢竟是我相中的男人,要是沒發現,我反而會失望呢。”
許烜熔心頭苦澀,麵上卻依舊平和,淡淡道:“你打算在我這兒待多久?為什麼不去見他?”
“這問題你不是問過了麼?”紅衣女子站起身,裸露出的香肩肌膚粉嫩,讓人看得直吞口水,“放心吧,這次回來,我不是和你搶他的,以後……他隻會是你的。”
許烜熔蹙起眉頭,不悅道:“我需要你讓?”
“是不需要,可是,”回過頭,女子笑容玩味,“你不要他了麼?”
許烜熔一窒,見她神色,那道紅衣嫣然一笑,於帳內緩緩踱步,柔聲笑道:“所以說啊,沒了我,他也隻會是你一個人的了,還不趕緊抓住機會?非要等到將來我萬一後悔的時候麼?”
見許烜熔不說話,女子瞥了一眼,失笑道:“倒是忘了,你們兩個都是同樣的倔脾氣,你介懷他選了我而不是你,所以哪怕是我這般說了,你也不會主動示好,甚至哪怕他將來忘記我了重新去找你,你也未必會答應他吧?”
許烜熔依舊默然,隻是眸底隱隱地劃過幾分澀意。
紅衣女子笑了笑,不再出言挑釁,隻是來到營帳門口,似是想伸手掀開簾幕,卻在指尖即將觸及那簾幕的時候動作戛然而止,良久後才緩緩收回手,微微收斂笑意。
君在咫尺,不能相見,何不如當年從未相逢?
若從未相逢,又怎會有這般焦灼?
閉上眼睛,紅衣女子自嘲一笑,若說世上本無事,那她就該是那個庸人了吧?
世上本無事,庸人方自擾。
庸人,完顏芙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