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五章
武維之心弦猛震,金判一聲哦,雙目異光陡閃。青衣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接下去說道:“我由華山隨他們半夜出發,一路遙遙跟蹤至此。由於一時大意,被他們的後衛覺察,欲待走避,已然不及。後衛中一名身手奇佳的灰衣蒙麵人,霍地轉過身來,一聲不響,向我連攻三掌。我在還手無力的情形下,不支倒地。”
師徒同時輕輕一啊,少年長長噓出一口氣,接著又說道:“也許那人不知道我是誰,或者以為我已斃命,一見我倒下,連看也沒有多看一眼,便冷笑著調頭而去。而我,沒有多久,也就暈過去了。”
金判神色一緊,微顯失望地注目接口道:“那麼他們去了哪裏,你也不知道了?”
青衣少年搖搖頭,虛弱地笑了一下道:“不,我注意到了。”
金判一聲哦,目光閃動,忙道:“去了哪個方向?”
青衣少年甚為興奮地微笑著道:“我倒下之後,雖然心頭氣血翻騰,五髒欲裂,但我在迷糊中,仍清楚這是最要緊的一刹那。於是勉力提起最後一絲真氣,掙紮著支起半個身子,隱約看到他們一行大部分沿官道繼續西去,其中卻分出一小支,渡渭水而北。武叔叔乘坐的是綠絨軟轎,就在那裏麵……”由於興奮過度,說至此處,口一張,突然噴出一口紫血,臉色一白,人即再度昏厥過去。
武維之失聲道:“師父!”
金判注目搖搖頭道:“沒有關係,這是一口淤血,吐出來也好。”說著,示意武維之將少年扶起,並命其以雙掌罩定少年背後左右鳳尾穴,以本身真氣,助其緩緩引神返元。自己則從懷中取出一隻藥瓶,倒出一顆紅色藥丸,塞人少年口中。
這時天已大亮,武維之一意行動,心無旁貸。金判則在周遭來回蹁步,一會兒望望少年氣色,一會兒望望天色,顯得甚為煩躁不安。忽然間,兩道長周一斂一放,似乎毅然有了決定。
金判身軀一蹲,先將少年雙腕握在手中,詳細察了一遍,然後臉一抬,向愛徒注目沉聲說道:“細察脈象,已無大礙。待他再蘇醒後,有車攔車,有馬攔馬,否則由你背負,立即送往華陰丐幫分壇,交丐幫護理,師父不能再等了。”
武維之愕然抬臉道:“師父要去哪裏?”
金判一麵站起身,一麵匆匆說道:“渡過渭水再說,追到哪裏算哪裏。”武維之明白師父心意,一個請求本待脫口而出,目光偶瞥身前青衣少年,口一張,欲言又止,黯然低下了頭。
金判匆匆語畢,衫角飄動,人已走出數丈之遙;身形驀地一頓,忽然止步回頭,沉聲交代道:“如果你師姑她們問起,你可以照實告訴她們,不過請她們不必有所行動。而你自己,卻不妨回頭沿官道西行,向長安方麵偵察過去。但必須謹慎小心,未跟師父會合之前,千萬不可力拚,知道嗎了”
武維之點點頭,暗啞地應了一聲。師父此行,他不能阻止,也沒有理由阻止。但一旦追及之後的結果將會怎樣,不難想象得到。他們師徒在習成了完整的大羅神功的今天,武功方麵雖可不將陰氏母女放在心上,但古諺雲:雙拳不敵四手,好漢抵不住人多更何況父親一品簫尚淪於魔手,處處投鼠忌器呢!他思念至此,熱淚不禁奪眶而出。
金判向愛徒交代完畢,如飛走去渭水河邊。伸手折下一段枯枝,遙擲河心,跟著騰身一躍,單足一點水麵,身形再起,已然越過十來丈寬的河身落向彼岸。藍影閃動,如風飄雲行,眨眼消失不見。
武維之衣襟盡濕,但雙掌卻未鬆懈分毫。這時感覺阻力一消,知道青衣少年本身血脈已通,忙湊身向前輕輕問道:“兄弟,現在感覺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