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維之心念一動,脫口喊道:“天盲叟!”
金判一聲噢,也向灰衣老婦問道:“是天盲長者嗎?”
灰衣老婦且不答理,卻偏臉朝維之喝道:“這樣說話,將置尊長於何地?不懂禮貌!”
金判微微一笑,搶著說道:“無名派門下,惟才是取,一向不講究這些。女俠既為本派之友,難道對這些還不清楚嗎?”
灰衣老婦哼道:“清楚得很,無名派老毛病:護短!”
金判笑了一笑,點頭自語道:“這樣說來,他老人家一定是臨時發現三老去了驪山,且算定三老一定要吃虧,一時分身乏術,這才故意約期北邙的了!”
灰衣老婦點點頭,接下去道:“我去驪山,則是一種巧合,但既然碰上了,見三老岌岌可危,又不得不舍命出頭。其實我的武功比起那個老妖狐來,可說差得太遠。就在令徒離去後不久,危急萬分之際,他老人家出現了。”
金判忽然插口道:“就是他老人家一人?”灰衣老婦點點頭。
金判遲疑一下,不安地說道:“雖然玉門之狐不敢招惹他老人家,但三老尚在昏迷之中,他老人家又沒帶人去,女俠似乎……”
灰衣老婦很快地接道:“似應留下助他老人家一臂之力,是嗎?”
金判不安地輕輕一咳,沒說什麼。灰衣老婦臉一仰,喃喃道:“是的,我應該留下。我我大貪生怕死了!”
金判猛然一驚,愕然抬起眼皮,怔怔地道:“女俠這話什麼意思?”
灰衣老婦仰臉一聲不響,對金判的話,好似全未聽見。默然了好半晌,突然噗通一聲,向金判雙膝跪倒。口喊一聲韋公正,已然泣不成聲。
師徒大驚,雙雙一躍而起。金判向前跨出一步,雙臂甫伸,忽又縮了回來,口中不住喊道:“女俠!怎……怎麼回事?”
灰衣老婦雙肩抽搐,伏地顫呼道:“金判,惟有你,救救我們幾個可憐蟲吧!”
金判猛退一步,注目之下,突然驚呼道:“你”灰衣老婦抬起淚眼,輕輕點了一下頭,同時伸手將臉上麵紗拉下。出現於月色下的,竟是一張姿色美好的清麗麵龐,淚珠縱橫,有如梨花帶雨,越發顯得雅秀絕俗。
武維之大奇,暗忖道:“她說我見過她?”
金判臉色微黯,緩緩垂下眼皮,輕歎著說道:“我知道,你們放心,韋公正盡力為之也就是了。”
神秘女子低頭說得一聲:“謝謝你了,韋公正。”旋即緩緩站起身來,望了金判最後一眼,默默轉身下山而去。
金判緩緩抬臉,怔怔地望著對方背影一無表示。直到背影消失了很久很久之後,這才將眼光一收,慢慢回過身來,向愛徒輕歎著問道:“維之,現在知道她是誰了嗎?”武維之茫然地搖了搖頭,金判仰臉喟歎道:“鳳劍司馬湘雲啊!”
武維之恍然大悟,脫口減道:“怪不得她說我見過她。”
金判苦笑了一下,說道:“當然嘍!巫山你幫她為神女護法;昨夜,今天,前後不已是三次了嗎?”
武維之想了一下,不禁問道:“她要師父救她,又是什麼意思?”
金判淡淡糾正道:“救他們!”微微一頓,又歎道:“其實,鳳劍司馬湘雲是武林中有名烈性女子,她哪裏還會貪生怕死?這就跟她投入風雲幫的情形相同,她為的是她那兩個哥哥啊!”
武維之心頭一動,忙接道:“這樣說來,他們三兄妹所怕的,難道說反而是他們的師父天盲叟老前輩不成?”
金判點點頭道:“那還用問!”
武維之皺眉說道:“天盲老前輩乃一代奇人,他們三兄妹既然有著迫不得已的苦衷,鳳劍怎不趁昨夜的機會,當麵解說呢?”
金判搖搖頭,苦笑道:“孩子,你對天盲長者了解得太少了!”
武維之注目道:“怎麼說呢?”
金判憂悒抬臉望著愛徒道:“以前師父好像對你說過,你師祖天仇老人脾氣之剛,在當時武林中,幾乎無人不知,但比起昆侖天盲叟來,仍然稍遜一籌。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