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兒一呆,怔了好半晌,忽然又跪下磕了一個頭,異常激動地低頭顫喊道:‘原來您老是……花解語……雖死無憾了……’她語出不詳,師父尚以為係一時激情所致,是以沒有十分在意。師父一麵以勁氣將她輕輕托起,一麵又說道:‘你剛才所說的機會指何而言?現在可以告訴老夫了嗎?”
她望了老夫一眼,低頭恭敬地說道:‘據賤婢所知,自一品簫受騙被禁後,幫中唯一的一件大事,便是到處打探金判的消息。上次幫主在赴終南之前三天,神色之間,一直顯得心思重重。因此賤婢忽然想到,隻要金判在何處露麵,哪怕在千裏之外,幫主她說不定也會親自趕去。’又望了師父一眼,低頭接著說道:‘所以說,臥龍先生便是金判這一點,最後能設法引起她疑心。’師父默然片刻,緩緩說道:‘這應該很容易。”
師父說罷,看天色已經不早,便又說道:‘如果人老還有兩極丹,或者鬼愁穀中的黑芝尚未完全取盡,恢複你的功力,當無困難。二月初五那天小徒來是一定要來,但以你目前的處境和健康狀況大可不必在這裏等他。最後由老夫命人送你去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大會經過,將來由他說給你聽。這樣好嗎?’她想了一下,點點頭,低聲說道:‘好,但請老前輩先出去一下,容賤婢稍微整理一下。’師父點點頭,依言退出。同時自林外喊來黑白無常,擬由這一對外形雖然醜惡,但本質卻很善良的兄弟,先將她送去隴西仇池”
老人說到此處,忽然一聲輕歎,黯然住口。
武維之為抑製胸腹間起伏過劇,一直緊咬著下唇。這時牙關一緊,舌尖忽然舐著一絲腥鹹味,忙和口水悄悄吞下,低頭盡量平靜地輕聲問道:“師父是說,等她很久,但不見她出來;不放心進入林內看望時,她已死了是不是?”
老人點點頭,歎道:“是的,她死在她一度受辱的那塊青石之旁。天靈碎裂,血肉模糊,厥狀慘不忍睹!顯係撞石而亡。”微微一頓,歎著接道:“師父葬了她,並以那塊染滿血漿的青石,為她修削了那塊墓碑。”
武維之再也禁抑不住,低頭顫聲道:“維之……願代她……感謝師父。”
老人搖搖頭,仰臉歎道:“不,孩子,你話說倒了。”深深一歎,黯然接著說道:“剛才墓碑下款,在‘第十代掌門人武維之’之上,本應加一行‘第九代掌門人韋公正’才對。
但限於目前時勢,也隻好等機會再補添了。不管她才多大年紀,以及她的出身,但武人講究的便是恩怨分明。對我們無名派來說,她的恩惠,我們師徒已是無法報答於萬一的了。”說完,探手自懷中取出一個布卷交在愛徒手上,又歎道:“這是自她屍旁撿得的,依她的意思,應該交給你。”
武維之抖手展開一看,是隻小瓶,瓶中盛滿已變成紫黑的血水。包瓶的紫絹約尺許見方,顯係撕自衣衫一角,上麵寫著一行歪斜的血字:“它無一日不自我心頭流過,請相信它是幹淨的”
武維之默默將小瓶重新包好,包進小瓶,也包進兩滴清淚。
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仰臉緩緩籲出,然後靜靜的又說道:“師父除了指派黑白無常兄弟連夜追去巫山外,並於當夜直詣蓮花峰頂,向第一道巡卡遞送了一對小型純金‘金筆’。
現在,師父以無名派第九代掌門身份,向第十代掌門人說話!”
武維之翻身跪倒,老人靜靜地接著說道:“二月初五那天,你可化裝成一名普通的中年鏢師,雜在各路參觀的人物之中,同赴會場。如風雲幫主不出現,你就隨眾人進退,任何情形下,不得妄作舉動;如風雲幫主出現,師父將立即暗示你退出會場,斷定無人跟蹤後,立即趕奔驪山。能否混過聖母宮以及進入天鳳府後之結局,一品簫、金判、無名派以及今後武林的命運,師父無語可說,那就完全交給你了。”
武維之磕了一個頭道:“弟子不辭一死。”
老人哼了一聲,沉聲道:“金判、一品簫,並非因貪生而苟活。”
武維之心頭一凜,忙俯伏下去道:“弟子失言、”
老人又哼了一聲道:“此行如因失敗而死,不問致死之因為何,你都將是一個‘不肖於師門’、‘不孝於父母’、‘不能澤德武林’的千古罪人!”
武維之垂首靜答道:“弟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