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西半圓一片惋歎,而他,金判自己,卻深深鬆出一口大氣,暗忖道:好了,我有機會了。”
“他想退出?”
“是的,金判正是這意思。”
“來人是誰?”
“一個頭陀。”
“頭陀?哦!維之想起來了,一定是跟眉山無毒叟在這次大會上為爭紫榜弄得兩敗俱傷、長得惡形惡相的龍虎頭陀,因為天毒叟曾以金判的名號笑過他。”
“不錯,孩子,就是他!”
老人點點頭,微歎了一聲又道:“金判在看清來人之後,不禁暗歎一聲:完了!他本準備著隻要來人在武林中稍具聲望,他就讓。這一來,希望成了泡影!龍虎頭陀惡跡遍天下,他如讓了這麼一位人物,成何話說?二人動手之後,由於龍虎頭陀出手大狠,金判動了真怒,結果龍虎頭陀吃了大虧,記得這次龍虎頭陀出場,師父奇怪這廝居然還活著麼?”
少年點點頭,老人接著說道:“勝了最後這一場,金判的第一屆盟主便算當定了。金判當了盟主之後所遭遇的一切,竟比他當初所想像的後果還要壞。武林中有句諺語,白道人物為名受辱,黑道人物因利喪生。金判一回到住處,天天有人上門。不是白道人物印證求教,便是黑道人物揚威示警。種種煩憂,紛至遝來。”頓一頓續說:“平常時候,無論金判走到哪裏,身後總有一些不明不白的人物,如影隨形地盯著他,令他寢食難安。更有好幾次,他甚至受到成群蒙麵人的聯手圍攻,若非金判一身功力了得,幾乎難逃一命。這些還不算,由於盟主有為同道解危脫困的職責,一些鏢局便編造藉口向他討取令符,然後將令符當作開道鏢旗使用。致令清譽蒙塵,詆毀四起。孩子,想想看吧!這種種精神以及肉體上的折磨,誰人受得了?”
少年肅容點點頭,然後問道:“這些就是金判不作蟬聯打算的原因麼?”
“這隻是部分原因。”
“這隻是部分原因?”
“是的,不然的話,他第二次還去大會幹什麼?”
“難道說他是臨時興念放棄的嗎?”
“這樣說就完全對了!”
老人說完,微微一頓,少年忙道:“好了,維之現在等待師父再說另一部分。”
老人又白了他一眼,這才重行合目,輕輕一歎,接著說道:“按道理說,金判的這個盟主當初就當得很勉強,事後又受到一再的無情折磨,說什麼他也不該再存這份念頭對不對?
唉!
孩子,這些地方你就不容易體會了。武林人物有著一個共同的弱點:頭可斷、血可流!
隻是武功也好,人格也好,就是不願在這兩方麵遭到別人的懷疑。這便是常有一些武林人物明知武功不敵,而眼睜睜地挺著自己胸口卻迎接對方刀劍的原因啊!”
說至此處,老人又是深深一歎,方繼續說道:“記得麼?孩子,你說:韋、武二人誰敗了?你又說:金判不敗,一品蕭怎會當上盟主的呢?孩子!說了你可能不信,全判參加二屆大會的原因,就是這個!當然,金判並不知道誰將是二屆盟主,但他一想到人家對他不露麵二屆大會的揣測,就不禁有點不寒而栗。忠厚一點的人可能會說:長江後浪趕前浪,金判能夠急流勇退,還算頗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存這種想法的人不會太多,尤其那些嫉恨他的黑道人物,他們會怎麼說呢?他們很可能這樣四下宣揚:如何!給咱們露了兩下,金判嚇破膽了吧?”接著說:“那一夜,金判很早就悄悄地到達了落魂崖,他藏身一處掩蔽所在,注意著大會按序進行。最後上黃榜的是眉山天毒叟,金判心底道:好了,我可以不出來了。天毒叟武功雖高,但如說我姓韋的會怕了他才不敢出頭,大約無人相信吧!可是,就在金判思忖之際,有人闖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