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曆八月十八,大吉。易納采,易嫁娶。皇皇靈眷,穆穆神心。
西海一族的神女千雅同天族的龍煜殿下就定在這一日成婚。
消息一出,四海同賀,各路仙君早半年就開始籌備賀禮,忙的不亦樂乎。要知道,天界整整三千年不曾有喜事了。
天帝共有兩子,大婚的龍煜殿下,乃天帝次子,承儲君位。他與西海的神女千雅青梅竹馬,相識於微。但兩人情路坎坷,一直到三千年後,才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此次大婚,最讓人津津樂道翹首期盼地卻是天帝的長子——重明殿下。
身為長子,卻性情淡泊,主動放棄儲君之位。自幼拜在九重天外隱世神尊南華門下,長居宴山鏡靈宮,以“宴”為姓,取仙劍“重明”之名。
鏡靈宮的宴重明,人人敬稱一聲宴山君。
三千年前,魔族入侵,那真是一段天昏地暗山河崩阻的日子,危難關頭,南華神尊攜其首徒宴重明挽救三界於水火。
那一戰,宴重明一劍斬魔尊,一劍封魔界,一劍辟從極之淵。重明三劍流傳後世,為人樂道。而當初那些罪大惡極之人連同魔族餘孽統統被關進從極之淵,永世不得出。
而那一戰,三界傷亡慘重,宴重明的師父南華尊者就在那一役中隕落,令人痛惜,宴重明從此封閉宴山,閉關三千年不出。
如今三千年過去,龍煜殿下大婚,而作為兄長的宴重明終於出關。宴山君出關的消息傳來,四海振奮。無論如何也要借此次參加婚宴的機會,一睹那等傳說中大人物的風采。
“聽說當年的罪魁禍首就是西海一族的人,現在天族卻與西海聯姻,可見龍煜殿下情深似海。”
外三殿的廊下,坐滿了來參加婚宴的仙君。由於來賓實在太多,天宮大殿又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低些級別的仙君就隻能往後坐。人一多,免不了竊竊私語。
“噓——小點聲兒,那人我聽說還是神女千雅的胞弟。”一個仙君手拿折扇,掩麵小聲接話。
“她那胞弟,身世不堪,自幼工於心計,奴顏諂媚。哄得澤西王來跟來天界學藝,卻為重明殿下所厭棄。他懷恨在心,私下勾結魔族,禍亂三界。”有知道內情的義憤填膺,如此罪大惡極之人,差點害得三界顛覆。
“可不是嗎?他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放過,毀祖陵,屠聖獸,打開禁忌之門……”,話一起頭,人人憤怒。連祖陵都銷毀殆盡,實在令人不齒。
“如此禍胎逆子,人人得而誅之。”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清晰又明朗。
這聲音實在是毫不避諱,就這樣響在眾人身後,眾仙君頓時禁聲,聞聲去看。
隻見廊下隨意坐著一人,白衣素麵,柳枝束發,卻是少見的俊美。此時他麵上含笑,手裏端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渾身盡是自在逍遙的灑脫。
眾人心裏一驚,如此人物,怎麼剛剛都沒注意到。
“這位仙僚,還請慎言。”一人上前小聲提醒。
“怎麼?說小點他就不是禍胎逆子了麼?”那人又倒一杯酒,看著眾人的眼睛似笑非笑。
“畢竟也是神女的胞弟……”有人擔憂,這人怎地如此張狂,這種事也是能拿到台麵上說的嗎。
“哼,神女的胞弟,他可沒把神女當姐姐,如此六親不認之人,還好死了。”那人站了起來,哂然不屑。
他一起身,眾人才發現那人也並非白衣素簡,他腰間掛了一隻黛青色的海螺,巴掌大小,晃晃悠悠,甚是醒目。
見過佩戴玉玨的,佩戴瓔珞的,還有佩劍的,倒是從未見過有人掛一隻這樣普普通通的海螺,真是太普通了,就像是海邊隨手撿的。
“也不是死了,隻是被宴山君關進了從極之淵。”一個仙君上前解釋。
誰知那人眉頭一挑,聲音也低了幾度:“那不是死了是什麼?難不成還有人從從極之淵裏爬出來嗎?”
“自然沒有。”剛才解釋的仙君被他眼睛裏一閃而過的戾氣所憾,身體不自覺的發顫。
正在這時,一個十三四歲的黑衣少年走上前來,直接伸手拿走了那白衣人手裏的酒盞,笑道:“師父,你可別喝的太多了。”
“臭小子,又瘋到哪裏去了。”那人仿佛瞬間換了一副麵孔,剛剛還陰晴不定的眼睛,如今滿是寵溺。
看不出來,這人都有孩子了。雖說是師徒,明眼人一看,都猜測是父子。就是單看長相,也有三四分相似。不過若說是兄弟倆,也有可能。
“師父,我隻是來看看你。你少喝點,我去找玄音君了。”那少年風一般來去匆匆,眨眼又不就見了蹤影。
“各位,你們繼續。”那白衣人擺擺手,準備再倒一杯。
“這位仙僚,敢問仙府何處?”眾人忍不住好奇,如此人物卻是誰也沒見過。
“仙府沒有,在下孟婆莊少莊主,孟真。家住冥界鬼神淵。”那白衣人又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情。
“原來是孟少莊主,久仰久仰……”
孟真沒忍住,笑了出來,眼前一眾仙君麵色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