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琪回到廟裏,仍舊不斷地給小猴子換上濕手帕。小猴子眉頭蹙著,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此時看上去更加單薄。
陸元琪抿著嘴,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她吸著鼻子,一聲不吭地添柴加火、給小猴子擦身體。
她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她既不會照顧病人,也不會辨認藥草。如果不是碰到牧寒等人,那自己能救小猴子嗎?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半個時辰過去了。小猴子中途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然而沒等陸元琪高興又睡過去了。
小猴子流的汗逐漸變多了,嘴裏開始嘟囔了起來。陸元琪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本來就不安的她此刻變得焦躁不已。
“怎麼還沒有回來呢?”陸元琪時不時地看向門外,帶著哭腔自言自語。
就在此時,她突然看見門外有一點亮光出現,那亮光越來越大,她睜大了眼,終於看見了火把下牧寒的臉。
“牧大哥!”她猛地起身大步跑了過去,門外牧寒一行五人也已走到了廟門口。
“牧大哥,你們……”,陸元琪本想問牧寒草藥找夠了嗎,但是她看著麵前這五個渾身淌水的男人,卻怎麼也無法問出口了。
“快……快進來擦擦!去火邊吧,我……我去把火加大點!”陸元琪磕磕巴巴地說完,也不等牧寒回話,又風一般地跑到火堆旁,一點點開始加柴。
牧寒笑了笑,轉頭吩咐一名護衛搗碎草藥,便都向著火堆走了過來。
陸元琪從包袱裏拿出了兩條幹手巾,遞給牧寒等人說道,“牧大哥、還有護衛大哥,你們趕緊擦擦,我……對不起,真的很感謝你們,謝謝!”她重重地說完,話語裏也帶上了點鼻音。
牧寒看著麵前眼眶紅潤的女子,沒有接過帕子,笑著說道,“陸小兄弟,你也別管我們了,我們帶了汗巾,自會解決的。眼下你還是趕緊給令弟服藥吧。等令弟好了,你再感謝我們也不遲。”
陸元琪收回伸出去的手,攥緊了手巾,隻說了個“好”字。她朝那正搗藥的護衛走了過去,趕了他去擦水,自己接著搗了起來。
搗好藥,她端著藥汁走到小猴子身邊,按牧寒的指導,喂了一點給小猴子喝下,開始拿著藥渣沾上藥汁給小猴子擦身體。牧寒等人已在後堂換好了衣服過來,在火堆旁烤著濕透的衣服。
陸元琪問了幾句找藥的事,都被牧寒輕巧地一語帶過,但回想著他們回來時的狼狽樣兒,她也知道在這雨夜找藥有多不容易。
高個子的護衛拿來了幾壺酒燒著,平日裏陸元琪最聞不得酒味兒,此刻卻也幫著一起燒了起來。
火光搖曳下,小猴子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陸元琪貼著小猴子的額頭,感覺到燙意減了不少,終於放下心來。
此刻已是寅時,屋外的雨聲逐漸小了起來,牧寒等人喝了熱酒,剛睡下了,隻留下了兩名護衛守夜。
陸元琪看著地上東倒西歪的三人,不禁笑彎了眼。她長長地舒了口氣,隻覺得幸運之極。心情放鬆了之後,就開始琢磨起牧寒這一行人的身份來。
牧寒五人是騎馬過來的,沒帶什麼行囊。四個護衛穿著看不出什麼,隻腰間的佩劍一直都沒有摘下來過,哪怕是現在地上躺著的二位,手也是握著劍身睡的。
這四人話都很少,陸元琪就沒見他們閑談過,但他們對牧寒很是言聽計從,看上去也有那麼點兒高手範兒。這樣衷心又厲害的護衛,陸元琪隻在爹爹身邊見到過,哪怕是大哥身邊的護衛,也不及這四位沉穩。
至於牧寒,陸元琪能感覺到一絲神秘感。雖然牧寒聲稱他是從京城探親回來,但是能用得起四名護衛高手貼身保護的人,家裏非富即貴,總得有點權勢。而被這四名護衛貼身保護的牧寒,在家裏地位一定不低。
值得這樣有地位的人去拜訪的親戚,還是在京城的親戚,怎麼也不會比牧寒家差吧。越是有權有勢的人家,規矩就越多,特別京城裏的人,最為講究臉麵,怎麼可能讓來拜訪自己的親戚空手而歸呢?何況牧寒等人雖風塵仆仆的樣子,眉眼間卻也沒什麼焦急之色,想必也不是匆忙而回。
這就有意思了,陸元琪心想。再加上第一次見麵時四個護衛一副拔劍以待的模樣,陸元琪感覺他們或者是怕牧寒受到傷害,或者是怕被人發現什麼秘密吧。
不瞎猜了,陸元琪搖了搖頭,長舒了一口氣。不管牧寒他們有什麼秘密,和自己都沒有什麼關係。何況這次小猴子全靠他們救回來了,他們一定都是好人。
陸元琪想通了,自己抿著嘴笑了起來,就這麼靠牆坐著,一會兒就睡著了。
清晨,太陽才稍稍露頭,林子裏的鳥兒已經開始新一天的熱鬧了。雨後的山林很是清秀,連同這簡陋的土地廟都帶上了一絲仙氣。
嘰嘰喳喳的鳥兒沒有叫醒陸元琪,反倒是一縷燒餅的香味兒把她給饞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對麵的五位正在大快朵頤,陸元琪揉了揉眼睛,肚子很不爭氣地叫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