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三月末四月初,是過了今日,便是到了春分,城守府早已準備著籌劃祈雨大典了。
驕陽不減,雨水不落分毫,人們越來越堅信,必定是他們常年的缺席祭拜,惹惱了龍王爺,導致今年這幅大旱的局麵。
這次段從錦頗下了些本錢,桌桌椅椅、瓶瓶罐罐將城守府門口的廣場幾乎填滿、一應物件都貼上了黃色的符紙,道士們圍立在一旁,手執符節,口中念念有詞。
案台上,幾柱高香燒得極旺,香煙嫋嫋直衝天際。
一大早,便有當地的百姓拎著家裏最好的吃食,過來給龍王爺獻祭。
雞鴨魚肉、酒茶米麵,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要是放在往常,莫小笙怎麼也會過來撥著算盤湊湊熱鬧,但是今天不行,她正站在城門口,讓夥計們盡量悄無聲息地將巨大的水箱搬上車隊。
楚應在一旁挽了挽袖子,額頂已然冒了汗,但是他仍舊不知疲憊的來來回回走著,事無巨細地叮囑著下人。
莫小笙看他的樣子好笑,在一旁倒了杯涼茶,招呼道:“二鐵,別忙了,來歇歇吧。”
楚應聽了,這才慢慢走過來。他麵色有些發紅,顯然是剛剛過於賣力,如今氣息才慢慢平穩下來。
他一口灌了一杯,又不過癮似的將另一杯牛飲而盡,方才道:“小笙,你看這個車隊這麼多人,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二鐵。”莫小笙道:“店裏茶館和棉紗的生意才剛剛做起來,你若是跟我一起去,怎麼叫人放心啊?”
“不是還有羅子嗎?”
“羅子性子直,又常年在外麵行走,到底不如你了解這生意裏麵的彎彎繞繞。”
莫小笙將茶再次倒好,遞到他的手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意:“再說了,你要是跟我走了,姝予恐怕也會不高興吧。”
“小笙,這跟姝予又有什麼關係?”楚應麵色不太好看了:“你平日裏性格毛躁的很,讓你一個人去西疆,我真的不放心。”
“那有什麼不放心的?”
莫小笙咯咯一笑,又仰頭靠在馬車車背上:“西疆風好、水也好,除了人少點強盜多點也沒什麼了。但是你忘了,咱們老本行是幹什麼的?”
楚應一聽,更是有些坐不住:“正是因為當過土匪,才知道他們的險惡無情,你一個人領著這麼一大隊車馬,萬一真遇上了風沙或是劫匪,就算是想跑也難了。”
“所以必然需要萬無一失。”
莫小笙很自信地說了這麼一句,又道:“你就放心吧,你想的這些問題,我之前也都考慮過了,不會出岔子的……之所以想讓你留在東陽,一是為了讓你幫忙照看著咱們剛剛起步的生意,再有,也是為了讓城守大人安心。”
楚應聽完這句話,猛然驚覺道:“你是說?”
“段從錦不是傻子。他這次給了我這麼多人力物力,倘若我帶著所有人在西疆取了水,掉頭不回東陽,反倒跑了,就算不要這城裏的鋪子,也算是賺了一大筆。所以,必須得留些人,讓他定心。”
莫小笙說話時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的嬉笑之色,反而頗為嚴肅:“放你跟羅子在一起,也是怕到時候應付不來,若是我這邊真有什麼差錯,你們也好裏應外合……”
“小笙!”
楚應神色不甚愉快:“別說這個。”
莫小笙吐了吐舌頭,也知道二鐵是當真關心自己,也沒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