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飛快的跑過來,大聲喊道:“集合隊伍,出發!”
眾人也沒有廢話,排成戰鬥隊形,緩緩沿著沙土路向巨蟒山穀摸去。
雨還是不緊不慢的下著,小分隊小心翼翼向前推進,四周升騰起來的雨霧影響了能見度,但隊伍是不能停滯不前的,前麵有凶殘的敵人等待著這些特種兵,但特種兵不應該知道什麼是恐懼,他們的教官不止一次告訴他們,真正優秀的特種兵,應該漠視恐懼。
熱帶叢林裏的環境非常的險惡,到處都是毒蟲怪蛇,這些怪物的身上都藏有劇毒,外來人進入這裏,跟進了地獄沒有區別。如果不是這支小分隊有經驗豐富的領隊,不用凶殘的毒販動手,險惡的叢林就能把特種兵們吞沒。
前方出現一條小河,河水很清澈,有齊腰深。一座木頭橋架在河上,但小分隊的領隊沒讓隊員走橋,說是懷疑橋上有地雷。
於是小分隊淌水過河。過了河,小分隊才發現,沙土路從這裏分岔了,一條向南,一條向北。
“A組向南,B組向北,繼續呈搜索隊形,遇見毒販即可開火。”領隊說完,一揮手,A組的成員跟著他順著通往北邊的沙土路走去。
副領隊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同樣揮手示意B組組員跟著自己往南走。
漸漸的,分兵後的小分隊進入了恐怖的巨蟒山穀。這裏已經沒有路了,特種兵隻能在茂密的叢林裏開道。
薑宇涵所在的小組裏,巴幕山掄著砍刀在前麵開路,後麵的特種兵們無一例外,全是滿身泥水。大家艱難地向前挺進,速度雖然不快,但好歹沒有停滯不前。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但小分隊還是沒有到達交火地域。薑宇涵不由得開始納悶了,他總是感覺自己在林子裏兜圈子,他是森警出身,在森林裏也能辨別方向,雖然這雲南的原始叢林和秦嶺的森林是千差萬別,但這並不能影響到薑宇涵。
“副領隊,咱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薑宇涵小心翼翼的問道。
副領隊看樣子也覺著有些不對勁,他命令隊伍停止前進,掏出衛星定位儀器,低聲說:“沒錯啊,我們走的路線沒錯啊,怎麼還沒到達交火區域呢?”
話音未落,遠程通訊器材突然傳來領隊的聲音。
“B組!B組!我們遭到販毒武裝伏擊!請求緊急增援!請求緊急增援!”
呼叫聲中夾雜著爆豆一般的槍聲。
“A組,報告你的位置!A組!回話A組!A組!報告你的方位!我們去救你們!”副領隊大喊道,可那邊已經沒有回話聲,爆豆一樣的槍聲淹沒了一切。
“他媽的!”副領隊大罵道。
“副領隊,咱們怎麼辦?”葉博問道。
“根據地圖上標注的位置,繼續前進。”副領隊揣好遠程通訊器材,說道。薑宇涵看到,副領隊的樣子很緊張,一點兒也不像中國最優秀的特種兵,臨危不亂的氣質根本沒表現出來。
可是,沒等小組繼續前進,大家就都聽見“哧哧”的聲音。大家往地上一看,好幾個冒著白煙的黑疙瘩落在行軍隊列裏。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催淚瓦斯彈。大家心裏都“咯噔”一下,看來他們也同A組一樣,遭到伏擊了。
為了保命,大家趕緊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套上防毒麵罩,但是,他們的動作再快,也沒有敵人的子彈快。說時遲那時快,飛蝗般的子彈飛了過來,隊員們來不及幹別的,紛紛躲避子彈。就是這麼一耽擱,大家沒能及時帶上麵罩,嗆了好幾口瓦斯氣。大家都劇烈的咳嗽起來,鼻涕眼淚一齊流了下來,那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販毒分子用的都是曳光彈,隊員們可以看清子彈的彈道。那子彈拖著又亮又長的尾巴,呼嘯著從隊員們頭頂飛過。隊員們出於特種兵的本能,沒有像新兵那樣聽見子彈叫就亂跑,而是就地臥倒。大家都想看清楚偷襲者的位置,可四周彌漫著濃重的瓦斯氣,他們什麼也看不見。
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隊員們又聽見了一陣尖利的呼嘯聲。
薑宇涵聽見耳機裏傳來副領隊驚恐的聲音。
“我操!是他媽的迫擊炮!大家快轉移!”
薑宇涵顧不得亂飛的子彈,站起來就往自認為安全的地方跑。身後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大地劇烈地抖動起來。薑宇涵差點兒被震倒。他慌張極了,這跟秦嶺的戰鬥不太一樣啊,在秦嶺執行任務,薑宇涵所麵對的敵人要是能拿一把仿製的AK47,都算是悍匪了,可在這雲南的叢林裏,販毒分子居然有迫擊炮助戰,這太他媽的讓人不敢相信了。
武警部隊不是這夥毒販的對手,中國最精銳的特戰部隊怎麼也被他們打的稀裏嘩啦潰不成軍呢?薑宇涵想著想著,越來越慌張,不由自主的大叫起來。
在茂密的叢林裏慌不擇路的逃跑,慌亂中不知道有多少敵人在追趕自己,反正頭頂和身體四周飛過無數拖著又亮又長尾巴的曳光彈。薑宇涵不敢回頭看,隻是一路狂奔,直到四周的植被茂盛到遮蓋住了天空,他才氣喘籲籲的停下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摘下防毒麵罩,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的空氣,這才感覺好些。剛才跑路的時候帶著麵罩,呼吸不是很通暢,加上吸入了一些瓦斯氣,差點兒憋死。這缺氧的感覺真不爽。薑宇涵長舒一口氣,突然想起自己的隊友,他環顧四周,沒看到一個人影。他甩掉了敵人,可是隊友們也不見了。
他拿起微型話筒,呼叫著隊友。
“葉博,巴幕山,連名揚,李天,副領隊,我是薑宇涵,你們在哪兒?聽到請回話!”
可是,隊友們沒有回音。
薑宇涵很慌張,如果這一切不是做夢,那麼薑宇涵此時已經被孤零零困在深山老林裏了,這裏的情況薑宇涵一點也不熟悉,他從沒有單獨在熱帶叢林裏戰鬥的經驗。要是單獨行動,他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可是,坐以待斃又不是薑宇涵的性格。他從背包裏掏出出發前發給他的巨蟒山穀的平麵圖,他盯著上麵標明的行動路線,努力判斷著自己的位置。他已經偏離了指定的前進路線,現在自己處於什麼位置不知道,他隻知道不能放棄努力。
“八,八號,我是……是副領隊……”
一陣有氣無力的聲音傳進薑宇涵的耳朵裏,薑宇涵一陣驚喜,隊友終於有回音了。
“副領隊,你告訴我位置,我去和你會合。”薑宇涵激動地說道。
“不,不要來,我……不行了,你,你,你去找,其他的兄弟,不要……不要管……”
副領隊的話沒說完,薑宇涵就聽見對麵傳來一聲槍響。
“副領隊!副領隊!回話副領隊!你在哪兒我去救你!”薑宇涵大喊著,可是對方沒有了任何回音。
看樣子,副領隊這次凶多吉少了。薑宇涵頹然地靠著樹根坐下,抬頭看了看遮天蔽日的樹葉。一股從沒有過的絕望襲上心頭。在這陌生的原始叢林裏,到處都潛伏著未知的危險,薑宇涵除了一身的彈藥和作戰設備,沒有任何食物,而現在他又迷路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看來這次他要想活著回去,除非發生真正的奇跡。
但薑宇涵還是存在一線希望的,他從背包裏掏出遠程通訊器材,這種器材可以同總部通話。他拿起話筒,說道:“八號學兵呼叫總部,八號學兵呼叫總部,我們遭到販毒分子伏擊,損失嚴重,請求增援,請求增援。”
可是,對方沒有回應,一點信號都沒有。
薑宇涵將天線拉長,繼續呼叫,可是對方還是沒有回音。
“我操!”薑宇涵一把丟開話筒。
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陷入了絕境,隊友們生死不明,總部又聯係不上。這狗日的通訊器材是他媽的假冒偽劣產品還是過期產品?關鍵時刻掉鏈子,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這種爛裝備,買廢鐵都掙不到錢!還沒有手機好使呢。可惜,出發前隊員們的手機等私人物品都上交了。
薑宇涵現在很疲勞,但他並沒有饑餓感。不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須去找些吃的東西補充能量。否則,他是不可能活著走出這片叢林的。
說幹就幹,他重新站起來,把背包收拾好,將身上的作戰裝具重新固定好。之後,他端著九五式步槍去找吃的東西。他在秦嶺的時候學過如何分辨野菜和野草,可秦嶺位於偏北的地區,在南方熱帶叢林裏,薑宇涵是不敢亂吃東西的。他要是有鹽還好說,把鹽撒在自認為可以吃的野草汁液上,看看鹽的顏色發不發生變化,如果沒變就可以吃,如果變了就說明有毒不能吃。
可惜,這次指揮部原本以為隻是對付普通的販毒團夥,隻要一個衝鋒就可以結束戰鬥,小分隊除了帶有足夠的彈藥和少量飲用水外,沒帶任何食品。殊不知這支販毒武裝居然這麼生猛,把特種兵都逼上絕路了。
他沒有在野外打獵的經驗,但在海南參加第二次考核的時候,他見過陸戰隊員怎麼在野外打獵。他在地上找到一根帶有分岔的樹杈,這種樹杈是捕蛇的最好工具。很快,他就看到一條大蛇懶洋洋的盤在一塊大岩石上麵。好機會,薑宇涵輕手輕腳摸到跟前,高高舉起樹杈,對準大蛇腦後大約七寸的地方猛然紮了下去。由於是第一次打獵缺乏經驗,分岔的部分砸在了大蛇的頸部,距離要害部位還差那麼一點兒。那大蛇遭到突然襲擊,身子劇烈地運動起來,妄圖纏住襲擊者。可是薑宇涵也不是吃幹飯的,鋼鉗一樣的手瞅準機會,牢牢抓住了蛇的尾巴。薑宇涵一招得手便不讓人,揚起抓住蛇尾的手,狠狠甩了幾下。那條大蛇便骨頭散架,再也不能對人類構成威脅了。
薑宇涵拔出虎牙軍刀,一刀就讓蛇的腦袋跟身子分家了。他把蛇吊在一棵小數的枝頭,用虎牙軍刀從上至下給蛇開膛破肚,小心翼翼的取出蛇體內的毒腺。雖然這是他第一次狩獵,而且成功了,但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一想起下落不明的隊友和十有八九已經不在人世的副領隊,薑宇涵就抓心撓肝的難受。
活生生的戰友死了,或者失蹤了,天底下有比這個更讓人揪心的事嗎?曾經在一口鍋裏吃飯,一張鋪上睡覺的生死兄弟死了,永遠也回不來了,想到這裏,薑宇涵竟然產生了想哭的衝動。可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嚎啕大哭的時候,他的任務還沒完成,那些殺人凶手還在逍遙法外,等他消滅了那些販毒分子,再去戰友的墳頭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吧。
薑宇涵把蛇皮扒下來,一條紅色的肉條出現在薑宇涵麵前。薑宇涵心裏說不出的惡心。雖然他不止一次跟別人說他殺過人,可他殺沒殺過人他自己都不清楚。現在一個活物就這樣被自己殺了,他真的感到很恐懼,就他而言,這條被刮了皮的蛇與自己無冤無仇,可薑宇涵為了填飽肚子,以便能有力氣殺敵,不顧一切殺了這條無辜的大蛇。想必這條大蛇去了閻王那裏還得告薑宇涵的狀,告薑宇涵犯了故意傷人罪。
“大蛇,兄弟我初來此地,無依無靠,缺吃少穿,隻好借你這身肉充饑,對不住了,等下輩子,兄弟給你當牛做馬也在所不辭,你就是拿我當槍使,我也毫無怨言。”薑宇涵在嘴裏念叨著,把蛇按在較為平坦的岩石上,一刀一刀將死蛇分屍了。
隨後,薑宇涵削尖了一根樹枝,把蛇肉穿在上麵。
他尋摸了一些幹燥的樹枝落葉,準備生火造飯。他在一棵大樹旁邊燃起篝火,自己背靠著樹幹坐下,將蛇肉放在火上翻烤。
不知不覺中,夜幕降臨了,四周變得一片漆黑,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薑宇涵抬頭看看漆黑的天空,天上沒有月亮和星星,給人一種強大的壓抑感。薑宇涵準備吃完飯就好好睡上一覺。這一覺睡得肯定不好,這裏野獸很多,篝火不能熄滅,而且,還要防備販毒武裝的偷襲。
想到這裏,薑宇涵歎了口氣,將蛇肉翻了過來,繼續燒烤。雖然調味品很單一,但現在有吃的已經不錯了,不能再挑食了。
蛇肉烤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從身旁的樹叢中傳來一陣響動。薑宇涵趕緊丟開蛇肉,三下兩下將篝火踹滅,之後端起放在身邊的九五式,一閃身便隱入身旁的暗影裏。在完成這一係列高速運動的同時,他的自動步槍保險已被撥開。他伏下身子,做好依托射擊的準備。
一個人影出現在黑暗中,薑宇涵大喝一聲:“什麼人?!”
那人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不動了,薑宇涵一下子竄出來,手裏的九五式對準那個可疑分子的胸口。
那人看到一個身穿迷彩服的家夥正端著九五式對著自己,趕緊舉起雙手,大聲說:“不要開槍,我是老百姓!”
聽聲音,還是個女的。薑宇涵借助狼眼手電上下大量了女子一番,發現這個女的背著巨大的旅行包,同樣穿著結實的迷彩服,一看就是個來這裏探險的遊客。現在的人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在這販毒武裝橫行的地方探險。他就納悶了,那些在山口的武警怎麼就沒攔住這些探險的遊客呢?
雖然看出對方是個女子,而且看樣子挺無害的,但薑宇涵是個很多疑的人。他命令道:“背包放下,雙手舉過頭頂,走過來,動作快!別讓我說第二遍!”
對方無奈,隻好放下背包,按照薑宇涵的命令將雙手舉過頭頂,怯生生的走過來。薑宇涵放下九五式,掏出九二式手槍頂住對方,給對方搜身。在確定對方身上沒有什麼危險品之後,薑宇涵又去翻弄對方的旅行包。包裏有繩索等登山物品,還有這裏的地圖和指南針,但是沒有食品。
看來,真是探險者。
薑宇涵扳著的臉終於有了笑模樣,但對方此時卻害怕起來。在森林裏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武裝分子,還那麼粗魯,一點兒紳士風度都沒有,一個弱女子能不害怕嗎?
“別害怕,我是解放軍。”薑宇涵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很隨和,已經沒有任何攻擊性,他把九二手槍放入腰間的槍套,走到熄滅的篝火旁,將火焰重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