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一塊“心”形的和田玉。
薑宇涵五大三粗的沒看到安小陽表情的變化,他正在欣賞巴幕山和他的蒙古同伴給大家帶來的蒙古舞蹈。
“少尉,你送我的和田玉是真貨?”安小陽小聲問道。
“那是,如假包換。”薑宇涵喝了一口酒,沒看安小陽。
“這麼貴重,我不能收。”安小陽把和田玉重新放好,將盒子推給薑宇涵。
薑宇涵看了看滿臉通紅的安小陽,說:“喝多了?往後喝酒別那麼急,我喝酒急是因為我知道我有兩下子,你別跟我學啊,我又沒逼你。這個你得收下,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別人要我還不給呢。”
安小陽看看一臉單純相的薑宇涵,又看看那個小盒子,猶猶豫豫地重新拿回小紅盒子,她勉強地笑笑,問:“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不不不,曾經有一個,那個女生真好,答應一直等我到下輩子。”薑宇涵說。
“啊?這麼癡情?那你一定很幸福啊。”安小陽說。
“是啊,我當然幸福了。我當時向人家表白,說我愛你一生一世。這句話,你相信是從我嘴裏冒出來的嗎?這句話,當真是驚天動地啊,你猜人家怎麼說,人家說,你想娶我嗎?下輩子吧。”薑宇涵的鳥樣又出來了,在安小陽麵前,他從來不靦腆,他一直把安小陽當哥們,所以總跟安小陽胡吹海侃。
“你從那以後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安小陽問。
“有,但哪怕我愛她愛在骨頭裏,我也不會表白了,我害怕失敗,更怕給別人帶來痛苦。我的心早就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薑宇涵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突如其來的變化著實讓安小陽吃了一驚。
安小陽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你覺得,你的心死了,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薑宇涵聳聳肩,“生物本能,我能感覺到我五髒六腑的變化。”
“你一定很痛苦吧?因為找不到愛人。”安小陽問。
“你們教導隊的教官不止一次告訴我們,要忽視痛苦。”薑宇涵說。
安小陽點點頭。
“如果突然有一個女孩子告訴你,她喜歡你,你會作何感想?“安小陽問。
“開始的時候,我會懷疑,懷疑她是不是在拿我尋開心,在確定當時的日子不是四月一號愚人節之後,我會溫柔地告訴她,我不是你夢想中的白馬王子,我甚至都不如騎著白馬的唐僧,我會告訴她,我比傷害白雪公主的老巫婆還壞十倍,在我沒有傷害你之前,最好趕緊跑路。”薑宇涵答道。
安小陽沒想到得到的會是這樣充滿無厘頭意味的回答,她搖搖頭,將裝著和田玉的小紅盒子握得更緊了。
“你認為你了解女人嗎?”安小陽問。
“不了解,如果了解,我就不會屢戰屢敗了,我會成為情聖,女孩子會眾星捧月一般聚集在我四周,我敢肯定。教官,你教我兵者詭道,你教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是把這些理論放在情場上,也一樣有用,可惜,我運用的並不好。”薑宇涵回答說。
當天晚上,安小陽躺在床上,手裏緊緊握著薑宇涵送給他的那塊和田玉。
和田玉,“心”形的和田玉。
安小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為什麼這麼看重薑宇涵送給她的禮物?難道僅僅是因為這塊和田玉是“心”形的?就算是“心”形的,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安小陽又不是沒看到薑宇涵那副天真無邪的傻樣,也許這個大老粗還沒意識到自己送出的禮物對安小陽的震撼有多大呢。
看樣子,薑宇涵不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傻瓜,他也懂得愛情。但是,懂得愛情的人難道就不知道,“心”形代表愛嗎?
安小陽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丘比特射出的箭。反正她此時的大腦裏除了薑宇涵那副傻呆呆的模樣,沒有別的事情。太可怕了,一個上尉,一個少尉;一個碩士研究生,一個專科生;一個資深教官,一個二百五學兵;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從哪方麵講,兩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去。平行線永不相交,這個道理連中學生都知道。
可是為什麼安小陽心裏放不下薑宇涵呢?
薑宇涵卻沒有這麼多想法。他此時正前往一個指定的地點完成任務。
他當時已經睡著了,正做夢娶媳婦呢就被叫醒了,趙長虹塞給他一張草圖、一支簽字筆和一個筆記本,交待了他幾句話,他就出發了。
任務很簡單,到一個地方找到一張字條,把上麵的字抄下來。
這對於一個特種兵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難題。
可是,薑宇涵一到指定地點,立刻傻眼了。
這裏是他媽的一片亂墳崗啊!
四周有鳥鳴。人們都說鳥語花香,可也得分清時間地點。在深夜裏,獨自一人來到亂墳崗執行任務,四周的鳥鳴可就不會給人那麼好的感覺了。
薑宇涵明白了,這是獠牙大隊特意給他安排的課題,主要作用就是練膽量。可是,薑宇涵的表現並不好,他開始哆嗦了。
雖然氣溫很高,但薑宇涵還是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陣發冷。他不承認自己是膽小鬼,可為什麼一進亂墳崗就哆哆嗦嗦呢?這種鬼地方他媽的適合當訓練場嗎?薑宇涵小時候沒少聽恐怖故事,也沒少讀盜墓小說。原原本本已經忘記了的許多專業術語此時突然都閃進了腦海。
粽子,僵屍,黑凶白凶,紅毛綠毛屍煞。
甚至連最小兒科的“狼搭肩”,此時的震撼力也絕對夠大。
也許很快,就會有可怕的東西從黑暗中冒出來,就算不攻擊薑宇涵,薑宇涵也得被活活嚇死。他的心髒承受能力也不是太強,在受到強烈刺激的情況下,也會同普通人的一樣,停止跳動。
“我操他媽的,不能再往下想了!幹活!”
薑宇涵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開始尋找那張所謂的字條。
經過一番努力,薑宇涵終於找到了那張字條。可是,那張字條居然貼在一塊墓碑上。薑宇涵隻好蹲在墓碑前麵,掏出簽字筆和筆記本,一字一句地抄起來。黑燈瞎火的,薑宇涵也看不清字條上麵寫的是啥,又沒帶電筒,隻好把臉貼上去。
“一個獨自夜行的人,來到一片亂墳崗,四周一片漆黑,突然,一隻長滿紅毛的大爪子從一座墳墓裏伸出來,抓住了那個人的腳。那個人被拽進了墳墓。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了暗夜的寧靜……”
“我操你先人板板趙長虹!大半夜的不讓我睡覺,派我到亂墳崗抄寫三流的恐怖故事!”薑宇涵在心裏咒罵著,飛快地抄寫下字條上的內容。
四周的鳥鳴蟲鳴比任何時候都刺耳。薑宇涵的冷汗已經打濕了迷彩服。雖然他知道,就算真的有鬼,他也用不著害怕,他身上有槍。而且,鬼怕軍人,這是不爭的事實,因為軍人身上陽氣重,鬼受不了。
可是,薑宇涵還是感到害怕。
無奈,隻好念起《大悲咒》給自己壯膽。
當年,薑宇涵還在警校念書的時候,他所在的寢室樓就風傳鬧鬼一說。一傳十、十傳百,原本沒有的事情越傳越邪乎。到後來,也由不得大家不信了。一到晚上大家都不敢出門,老老實實的躲在寢室裏睡覺。可是,有一次薑宇涵拉肚子了,大晚上的也不好意思找室友陪他同去,再說了,一個大男人到了晚上就不敢一個人上廁所,說出去隻怕會讓全校笑掉大牙。
於是乎,薑宇涵硬著頭皮自己去廁所了。但他也不是毫無準備,除了帶上足夠的衛生紙外,他還戴上了MP3,他的MP3裏有《大悲咒》。蹲坑的時候,他就把MP3調成最大音量,放起《大悲咒》。這樣,他不害怕了,反倒有一種與佛祖同在的感覺。
以後,他就學會了《大悲咒》,再害怕,就念《大悲咒》給自己壯膽。
這次,薑宇涵又故伎重演,大唱特唱《大悲咒》。
薑宇涵身上的通訊器忠實地把薑宇涵的歌聲傳到了指揮部。指揮部裏的人差點兒沒暈過去。你說這小子好好執行任務就得了唄,大半夜的抽哪門子風啊?
“是韓國歌曲嗎?”有個教官問。
“啥韓國歌曲啊?分明是《大悲咒》嘛!”另一個教官說。
“《大悲咒》?不像啊,我聽著咋這麼像《三隻小熊》的歌詞呢?”趙長虹支著下巴說。
好歹算是抄完了,薑宇涵站起身,不敢停留,一路邊唱《大悲咒》邊往回跑,回到營區的時候,他的衣服全被冷汗打濕了。看到了站崗的隊員,薑宇涵才算鬆了口氣。
當他把筆記本交給趙長虹時,趙長虹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問:“你小子在亂墳崗唱的是啥啊?”
“大悲咒啊。”薑宇涵仍然心有餘悸,但還是強裝鎮定。
“可我怎麼覺得像《三隻小熊》呢?”趙長虹問。
“營長,那不是《三隻小熊》,是《大悲咒》,隻是唱到一半兒的時候,我太害怕了,把後麵的詞兒忘了,所以就自由發揮,把忘記的經文都改成《三隻小熊》的歌詞了,雖然是韓國話,但跟《大悲咒》還真挺像的。”薑宇涵雖然知道自己幹的事情不太光彩,但還是跟營長把事情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