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一連串驚雷炸響。
本來漆黑的屋子裏麵頓時被閃電照的煞白一片。
十幾具黑色木頭的棺材,在我眼前晃過,最後又歸於黑暗之中。
我爹的咳嗽聲就像是破了的風箱,呼啦呼啦的,我驚怕的翻身下床,摸著黑點了蠟燭,跑到他床邊去拍他的背。
我爹又咳了幾下,說了句:“幾更了?”
我低頭看了一下手腕上麵的表,聲音微啞的說:“三點鍾,三更了。”
他沉默了一下,說:“還不趕緊去掃棺。”
我猶豫了片刻,聲音沙啞的說:“爹,打雷閃電,怕是要下雨,下雨天,驚魂夜能不能今天不掃了”
我爹頓時又呼啦著咳嗽了起來,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聲音很嘶啞的說:“不行!忘了我怎麼給你說的了麼?趕緊去!”
我被我爹的舉動嚇了一跳,不敢再停留,端著蠟燭,快步的回頭往屋子外麵跑去了
中途撞到了棺材角,疼得我雙眼發黑,還是跌跌撞撞的推開了門。
風,吹滅了蠟燭,油濺到了我的手上,疼得我鬆開手,蠟燭掉在了地上。
我叫做秋生,我家是世代的義莊守屍人
可能義莊這個詞彙,在現在已經幾乎沒人說起了,至少在我們村子,甚至是方圓百裏,我知道的地方,就我家這麼一個義莊
並且,我們家收的屍體,都很特殊
安安穩穩,活到老,正常死亡的,都不會往義莊送。
反倒是死的不明不白,或者出什麼意外,冤死枉死的那種,村子裏麵,臨近縣城的,都會送到我爸的手中。
我爸告訴我,這些屍體,都隨時會詐屍,鬧鬼,死了有怨氣,陰差都不一定抓得住,我們守住了,就能讓他們少害人。
我小的時候問過我爸,說我們憑什麼要做好事兒,幫別人看屍體?
結果我爸劈頭蓋臉的就揍了我一頓,讓我不準亂說話,說這是在贖罪,以後他走了,我就要看著義莊,什麼時候想跑,就得生個兒子,養到十八歲,把義莊給他!
我無法理解,什麼叫做贖罪,我爸之後才告訴我,那是祖上做了孽,我們必須每代人都守在這裏,要是都不管義莊了,姓秋的人,都會暴斃而死,根本走不掉。
他當時喝了酒,眼睛都是紅的,低聲還說當年他有個喜歡的女人,知道他家是看義莊的,嚇得直接就跑了。
那天下暴雨,她出了意外淹死在了村口的河裏麵。他恨死了我爺爺,也就是他爸,為什麼要給他這麼一個擔子。可是他也甩不脫,走不掉。最後買了個醜女人生下來了我,連醜女人也跑了。
我聽了我爸的過去之後,也心裏麵清楚了,他沒騙我逐漸的,我也認命,把這件事情,當做以後唯一要做的事兒了。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拍打著手背上的蠟油,我也顧不上撿起來蠟燭了,就跑到院子西頭的一個小房間外麵。
推開了房間門之後,一股子涼氣迎麵而來,我冷的打了個哆嗦。
屋子裏麵光線很暗,不過勉強還能看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