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曾見儂 在歲細那頭(2 / 2)

小依點點頭,“是啊,我本來跟我娘一起去閔音寺祈福的,娘在誦經,我自己跑出來,結果迷了路。”

話音剛落下,一隻白淨細嫩的手就伸到了小依麵前,小依抬頭看見少年已經站了起來,明明跟自己差不多高,這一刻他卻顯得格外高大。

夕陽的餘暉在少年身上撒下一層金光,像是來上天派來拯救小依的金身將軍。少年用溫雅而堅定的聲音說,“走,我帶你去找你娘。”

終於,在夜晚的序幕拉開之前,少年把小依送到了林家大門前。林夫人正在大門前急急地候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見到女兒回來,一下子把小依抱到了懷裏。小依撲到母親懷裏就開始哭,林夫人見狀也不好責怪,拍著小依的背輕聲安慰,“好女兒,你終於回來了,回來就好,不怕不怕,娘在這,在這兒呢。”

“娘,小依再也不亂跑了…嗚嗚嗚…”

小依的父親聽到消息也連忙從府裏走出來,等她們娘倆互相煽情完了,也上前安慰了女兒好一陣兒,然後命府裏的掌事大伯把派出去搜尋女兒的傭人都召了回來。

“小依回來了就好,周折這麼久,快進府裏歇息歇息吧。”小依的父親對妻女說道,兩人點了點頭,正準備隨行進府,忽然小依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看向不遠處送自己回來的少年,腳步滴滴答答地跑到他的身邊,嬌俏的小臉上揚起花朵般的笑容,“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叫林禾依。你叫什麼名字啊?在哪能找你玩?”

“我的名字裏有一個‘淮’字。至於住處——”少年停頓了一下,輕輕笑道,“日後有緣,自會與林姑娘再次相見。”隨即少年微傾上身,拱手作揖,準備離開。

奈何看到小依臉上不舍和敬仰的神情,他心中生起幾分不忍。少年從袖口掏出那張繡了柳枝的帕子,係在了小依的手腕上,“你拿著這張帕子,以後有若是再見了,我便能認出是你。”說完話後,少年沿街徑直離開了。

望著他逐漸模糊在層層楊柳中的背影,小依忽然感覺心裏跟棉絮堵著似的難受。

聽到母親喚自己,她才回過神來,腳步沉沉的朝府裏走去。“那個小公子是誰呀?”林夫人一邊牽著小依走,一邊柔聲問道。

“娘,小依迷路是他送小依回來的,小依也不知道他是誰。”小依低著頭,眼神裏帶著些失落。

林大人聽到,懊悔地拍了拍袖子,“哎呀,原來是那位小公子送你回來的,剛剛也忘了請人家到咱府上來好生感謝了。小依可知那公子家住何處?明日父親備了禮派人登門送去。”

小依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手裏緊緊攥著少年送給她的帕子,生怕被人搶了去。

在此後很多個清明無星的夜晚,小依常常在夢中見著那個少年。他總是一襲白裳,墨發翩然,渾身仙氣兒的走在前麵,溫潤的笑浮在嘴邊,“跟我走啊,小依。”

說完,便越走越快,步如雨點,小依跑著腳步,卻怎麼也追不上,喘氣兒朝前麵呼喊著,“你等等我啊,等等啊”,然後滿眼無助地看著他消失在景裏人裏,再也找不回來。

小依托父母遍處打聽周圍人家裏年齡相仿的小公子,卻沒有一個人名字裏帶‘淮’字。這讓她難過了好一陣子,整天寶貝似的抱著那塊柳條帕,誦了很多篇關於柳的詩文。

直到小依讀到了那句“長安陌上無窮樹,唯有垂楊管別離,”她才明白,“柳”根本不是留下,它不過是離別的贈禮,是最無力的挽回。

日子像不肯停歇的江水,她漸漸淡忘了稚年時,在春光旖旎與青柳交映牽著她回家的少年,以及心頭悄無聲息紮根的情愫。隻有那張帕子收在常用的妝奩裏,從來都是潔亮如新,一塵不染。每逢出門,她總會隨身攜帶。

她的身邊也逐漸有了別的玩伴,譬如蘇府的養子——蘇墨,那可算得上是她的青梅竹馬。蘇府和林府左不過隔了半條街,兩家大人偶有交互往來,一來二去的,兩家小孩也就熟識了。

小依跟蘇墨經常在蘇府的後院裏玩耍,他幫她逐蜻蜓,她給他折花燈,他推她玩秋千,她扶他爬小樹,他給她講諸國通史,她給他談商業運籌。玩累了,就躺在腳對腳躺在院子裏一張大草席上,呼哧呼哧便睡著了。二人就這樣有了兩小無猜,抵足而眠的交情。

很多年後的林禾依,以為她跟蘇墨這樣的,便叫做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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