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府後院,陰森地很,那兒滿園的枯木,上頭還落了鎖。
木棉跺了跺腳,輕聲道:“夫人,這兒太過荒僻,萬一出了什麼事兒,奴婢如何向梟爺交代。”
“你倒是膽小地很。”許佳茵低聲道,轉而打開那把早就滿是鐵鏽的鎖。
距離那場盛世婚禮已經過去三年。
許佳茵如今是南城人人羨慕的督軍夫人,徐梟寵她疼她,旁人羨慕地很。
可隻有身邊人才知道,梟爺對夫人的感情,宛若兄妹一般。
許佳茵緩步朝著屋內走去,那兒綁著一個女人,身子蜷縮在角落裏,沈幼薇形容枯槁,瘦的隻剩下一根骨頭。
她聽到門打開的聲音,都被嚇得渾身顫抖。
“一年找不回他,便要你受一年的懲罰,沈幼薇,你最好祈求我快些找到他。”
許佳茵聲音柔和,看著地上早已經被折磨地不成人樣的沈幼薇。
“嗬,你做夢。”那聲音沙啞地很,像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樣,“那毒無藥可救,他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啪——一鞭子抽了下去,許佳茵臉上露出個笑容。
“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
她驀地蹲下,將手裏的長針,刺入沈幼薇的腦門。
卻聽到那間屋子裏傳來一陣又一陣滲人的叫聲,聽得人渾身都在顫抖。
沈幼薇連連哀求,可她心底清楚,這個女人早就已經魔怔了。
從宋南離死的那時候開始,她便已經魔怔了。
她想報仇,想要顧衍城死,可那個男人真的死了,她的心卻又受不住了。
“夫人,小少爺哭著吵著要見您,今天變到這兒吧?”木棉站在門外,不敢入內。
許佳茵緩緩抬頭,凝聲道:“好,那就把新藥給她拿過來,讓這位前少奶奶嚐嚐滋味,可莫要說我怠慢了她。”
她心頭酸澀難受,胸腔窒息地很。
木棉頷首,應允一聲。
……
許佳茵回到房內的時候,恰好小少爺朝她跑過來。
“川兒莫要亂跑,你陸伯伯的話不放在心上?”許佳茵抱起地上的小萌娃。
那是她跟顧衍城的孩子。
顧川自出生起心髒便不好,許佳茵心疼他,也不許他亂跑亂跳,他自小生得弱,陸時更是從早到晚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心底都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也都緘默不語。
顧川嘟囔一聲:“阿娘,川兒在府裏悶得很,聽木棉姑姑說,這幾日是南城的燈節,川兒想去玩。”
許佳茵柔聲哄著:“乖,燈節外頭人多,阿娘怕你被人欺負了。”
言畢,她狠狠瞪了木棉一眼。
可懷裏的小人兒越發不依不饒,他抱著許佳茵的脖子,一個勁地撒嬌。
“阿娘,川兒會很小心的,再說有阿爹陪著,誰敢欺負我。”顧川挺直腰板,他阿爹可是這南城的主子。
跺一跺腳,都足以讓南城為之撼動。
許佳茵拗不過他,便由著他去找徐梟,她跟在身後,嘟囔一聲:“說好的不寵溺他,你倒是越發地寵著,當心給他寵壞了。”
“這不正好,顧衍城要是瞧見他兒子這般黏我,不得氣死?”徐梟嗤嗤地笑。
他與顧衍城的較量,如今看來,局麵倒是明朗地很。
……
那夜南城燈火葳蕤,許佳茵抱著顧川在擁擠的人潮裏,欣賞南城的花燈。
卻不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她一眼便瞧見那人的身影一閃而過。
許佳茵失了魂,她揪著徐梟的衣袖,眼眶濕潤:“我剛才好像看到他了。”
那抹熟悉的身影,早已經印刻入她的腦海之中,她不會看錯的。
那人在燈火闌珊處。
徐梟皺著眉頭:“你怕是太想他了,思念成疾,那毒無解的。”
“阿娘,你們在說誰呀?”小腦袋歪著,嘟囔著去許佳茵。
他轉身,便瞧見許佳茵滿臉淚水,顧川慌忙去替他娘親擦拭眼淚,可越擦越多,顧川心底焦躁地很。
他俯身在許佳茵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奶聲奶氣地安慰:“誰敢欺負阿娘,川兒便與他勢不兩立。”
噗嗤一聲,許佳茵捂著嘴,笑了一聲。
那聲笑,暈染在黑夜之中,那抹人影瞧著遠去的一家三口,慢慢地被迷蒙了眼。
這一世,無你不喜。
離兒,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