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與西風山的紛爭,名義上自然是由孟獲與雍凱對弈,可如今雍凱便是再愚鈍,總也反應了過來,真正在西風山落子之人,並非是孟獲,而是當初那個被自己認為不過隻是被孟獲樹成旗幟的劉雋。
雍家與西風山其實並沒有什麼血海深仇,騙孟穆稱王後要挾其成為雍家的鷹犬不假,但孟穆敗亡同並縣之事,倒確確實實和雍家沒關係,當初聽聞孟穆前去兵攻同並縣城,雍凱和所有人的反應一樣,都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正是因為雍家與西風山沒有什麼血海深仇,雍凱反而才會對劉雋的宗親身份投鼠忌器,一直沒下什麼重手,一步錯步步錯,才落下如今處處被動的局麵,反教雍家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危險處境。
雍緒一無是處,雍凱心知肚明,原以為雍乾精幹,值得托付輔佐重任,如今看來也是不堪一用,其實與西風山的紛爭並非死局,隻不過如今的雍凱再也不願意將事務交由兩個兒子去處理,還是自己親自操刀穩妥些。
雍家立身寧州的根本,不在於有沒有官身,所以在得知雍乾辦砸了和趙普買來縣令的差事之後,雍凱雖是大失所望,卻也不至於便就此沉淪,他一直認為隻要建立起足夠穩固的利益關係,雍家在寧州的地位便牢不可破,所以如今的局麵,症結不在趙普,不在孟獲,而在劉雋。
孟穆稱王,雍家推波助瀾,西風山四處劫掠,雍家坐享分成,上有趙普罩著以為靠山,下有西風山出擊以為鷹犬,這便是雍家在寧州的基本盤,所以當孟穆死後,孟獲不願意繼續當個四處劫掠為生的山大王之時,雍凱可以看在和孟穆合作多年的份上,放他一馬,八寨又非鐵桶一塊,重新找個鷹犬並非什麼難事。
可孟獲開始在南中勸事農桑,觸動了雍家的基本盤,雍凱這就無法容忍了,但是仍然是對孟獲留有餘地,隻要孟獲在南中收不上賦稅,那便和官麵攀連不上關係,雍家的地位依然是牢不可破的。
所以後來雍乾提出要鼓動阿會喃去狗咬狗,雍凱是讚成的,一來可以給孟獲一個下馬威,二來也可以算是對雍乾的一種考驗與測試,縱然是最後失敗了,其實也無所謂,甚至對於雍凱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滿意的結局,雍乾失敗了,在雍緒麵前便永遠多了個把柄,反而能穩固雍緒作為接班人的地位。
可劉雋如今搗鼓出了個西風竹葉青,一切都變了。
孟獲不再需要賦稅也能有長期穩定的利益收入,而且這個利益收入遠超整個寧州的賦稅,這叫雍凱焉能不驚懼?幸好劉雋放出了招標承包西風竹葉青獨銷權的風聲,所以方才派出雍乾,要求其無論如何都要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