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是在廖督軍的院子裏見到蘇柔的。
蘇柔笑得猖獗,“蘇北,我們都輸了。秦北深死了,我們誰都沒有贏。”
蘇北的手撫著肚子,眉目冷然,不怒自威,氣場竟然和秦北深如出一轍。
“蘇柔,北深哥哥其實從來沒有碰過你對嗎?”
蘇柔一愣,本能地想要反駁,可話到嘴邊,她轉頭一想覺得若是讓蘇北遺憾一輩子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沒錯,秦北深從來沒有碰過我。他說要等他休了你之後再完完整整地擁有我,可笑我居然信了。”
“我失去的那個孩子,是你到秦府後院的海棠樹下挖了出來故意封存在壇子裏刺激我的,跟北深哥哥沒有一點關係,對嗎?”
“是。那夜你失去孩子,我跟著秦北深,一直跟蹤到後山,他居然埋下了你的孩子,對著海棠樹站了整整一夜,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秦北深哭。”
蘇北捏住手帕,她快要撐不住了。
“因為外界盛傳你是北深哥哥最愛的女人,所以你多次被擄,受盡欺淩?”
蘇柔咬牙切齒,時至今日,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對。”
“可...以你的性子你怎麼會忍著不說?”
“蘇北,被萬人騎千人操是什麼光榮的事嗎?秦北深不提,我會傻得去提?”
“原來是這樣。”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怪不得,他要娶蘇柔;
怪不得,她說什麼秦北深都不信;
怪不得,隻要有外人在場秦北深都不會給她好臉色;
怪不得,若是莫副官在場秦北深對她都就會格外地暴戾殘忍;
怪不得,秦北深對她忽冷忽熱總讓她覺得他以戲耍她為樂;
怪不得...
原來秦北深這樣地愛她。
“蘇柔,最後一個問題,是你和廖督軍合夥陷害北深哥哥的嗎?”
“是!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蘇北的手放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扣著,半晌,她忽然揚聲,“廖督軍。”
廖督軍進門,隻聽得蘇北道,“廖督軍,你和秦北深各自為政,若不是敵對想必能成為忘年之交,他已經死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說。”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我隻求你殺了蘇柔。”
砰——
蘇柔死了,死不瞑目,死前還在惡毒地詛咒著蘇北。
蘇北離開了。
廖督軍答應不收回秦府,蘇北還是可以在那裏常住。
她回到秦府。
不過數月,滄海桑田。
陳軍醫在府裏陪著她,幫她安胎。
三日後,陳軍醫親自將趙庭修接到了秦府,“少奶奶,少帥交代過若是他有不測,就將趙大夫接來。”
蘇北泣不成聲。
原來秦北深早就知道了趙庭修的藏身之地,可他居然饒過了他。
蘇北幾次病危有流產跡象,陳軍醫老淚縱橫,白發蒼蒼的老人守在她的屋裏,將他知道的那些不為人知的深情全部告訴蘇北。
秦奶奶也搬進了北苑,陪著蘇北,寸步不離,老人家悔不當初,當年若不是蘇柔挑撥讓她誤以為蘇北肚子裏的孩子不是秦北深的,以秦奶奶對蘇北的厚愛又怎會狠心不管不顧。
奶奶的手上溝壑叢生,白發人送黑發人,她能撐著實屬不易,她握著蘇北的手,“孩子,北深已經去了,你要好好的活著,奶奶陪著你,至少要給奶奶一個贖罪的機會啊。”
蘇北哭倒在秦奶奶的懷裏,總算是有了一點活下去的欲望。
一個月後,蘇南回來了,他的癡兒病已經大好,從此撐起了秦府,挑起了這府裏的生計重擔。
十個月後,又是大雪紛飛的冬夜,蘇北生了整整一夜,胎位不正,所幸有陳軍醫和趙庭修看著,最終母子平安。
蘇北不顧身子,帶著蘇南和繈褓中的幼兒到後山秦北深的墓碑前跪下。
“阿哥,念北,我們要給北深哥哥磕頭。我們的命都是他給的,沒有他就沒有我們。”
讓蘇南將孩子抱走,蘇北一人蹲在雪地裏。
“北深哥哥,你怎麼那麼狠心,你是存心的對不對?讓阿哥和念北牽絆著我,我連死都不能。活著對我而言是多大的殘忍你知道嗎?”
女郎抹了抹淚,摩挲著碑文上他的名字。
這是她愛了半輩子的男人,窮盡餘生還會繼續愛下去。
“北深哥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念北、照顧好奶奶。那些為了換我而丟的城池我和阿哥會給你一一奪回來。北深哥哥,你死了,我要活成你的樣子。”
她十多年的執念,換來萬箭穿心。
想放下的時候生了恨。
恨過才發現鑄成了大錯。
女郎攏著厚實的披風,一頭齊腰的白發在寒風中飛舞,她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腳步一深一淺,踏雪前行。
......
秦北深,對蘇北情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