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這是皇阿瑪第一次看到你說出如此氣勢磅礴的話，也是你第一次好不掩藏自己的想法，在朕麵前大膽表達你內心的欲望，朕很驚異也很欣喜，驚訝是因為朕突然覺得有些看不清真正的你，你的城府和你的年紀實在太不相配，有種超越年紀的老練和隱忍，而欣喜是因為你的能力和談吐以及魄力，毫無疑問地已經具備了成為一個君王的條件和質素，朕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虎父無犬子這幾個字，並且也身為你的皇阿瑪而感到高興和欣慰，可是你知道皇阿瑪為何遲遲不下令冊封你嗎？”皇上突然話鋒一轉地看著永瑆道。
“兒臣不知，請皇阿瑪明示。”永瑆低下頭誠懇地說道。
皇上輕輕笑了一笑道：“不，永瑆，你很聰明，其實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了這裏麵的原因，但是你不著急而是耐心地等待著朕給你的回複，大約你也是知道朕的猶豫不決和左右為難吧，你挑戰的是自己的實力和朕對你的愧疚。朕雖然不敢自稱是一代明君，但是作為你的皇阿瑪，朕對你們的了解還是不少的，畢竟朕也是從你們那個年少輕狂的歲月走過來的，所以你的心路曆程朕都可以說了如指掌。這次的事雖然鬧得沸沸揚揚，可是朕並沒有怪你，朕不怪你籠絡大臣、結黨營私，不怪你心急火燎、急於求成，更不怪你剛才的言之鑿鑿、勢在必得，因為朕是你的皇阿瑪，你的身上流淌的是朕的血脈啊，可是朕也不得不告訴你，你心中所想的這件事，朕卻沒有辦法答應你，這也是朕今天找你來的原因。”
得到了皇上的否決，永瑆一時間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脫口而出地問道：“兒臣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點及不上太子之位，請皇阿瑪明明白白地告訴兒臣吧。”
“你到底還是激動了，看來這件事對你的打擊很大，這個位置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是不是？這也就是朕為何遲遲不能對你言明的原因，就是怕你會如同現在如此激動，而不能心平氣和地聽皇阿瑪解釋其中的原因給你聽。皇阿瑪首先要對你說，朕對你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你的這個心願恐怕皇阿瑪也無能為力了，一直以來朕對你的偏愛，宮裏上上下下都是有目共睹的，因為你地位和出生的原因，朕也一直對你感到很抱歉和遺憾，所以很多事情上想要盡可能地彌補你，當然你的表現也確實很出色，一次次地給朕驚喜，一次次地讓朕刮目相看，可是皇宮就是一個被家法禮製所控製的地方，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隨心所欲的，即便朕是皇上也有諸多的無可奈何，皇阿瑪希望你也能夠體會和理解朕的不易和為難。除了這件事，皇阿瑪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盡量地滿足你，讓你能夠施展抱負和本領，至於之前的聯名上表之事，你回去後就讓他們撤了吧，你要相信真的鬧得天翻地覆、軒然大波，對你和你額娘都沒有半點的好處，朕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好好地想清楚吧。”皇上語重心長地說道。
“兒臣不能理解，兒臣不能明白，為何不是有能者居之，前朝都有立賢不立長的做法，為何到了我們這裏卻要迂腐地講究什麼家法禮數、祖宗規矩，皇阿瑪您就不能開創先河，打破這一固有的模式嗎？如果兒臣不是您心中的理想人選，那麼請問誰又是真正的人選呢？”永瑆激動不已地反駁道。
皇上並未因為永瑆的一時意氣而動怒，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後，繼續說道：“你的這些抱怨和牢騷，朕曾幾何時也曾有過，所以今天在這裏說的話，朕都不會放在心上，你可以無所顧忌地暢所欲言，可是出了養心殿，你要做回你的十一阿哥，不能讓外人看出你的一點破綻來，這才是我們父子的默契，懂嗎？你剛才的問題問得很好，也很有道理，可是朕還是無法回答你，朕不能說你的想法是錯誤的，甚至於可以站在你這邊，做你的擁護者，可是還是無法改變這既定的一切，請你也原諒朕沒有那個魄力和勇氣去破除這些規矩，開創你說的什麼先河，朕隻是想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和你額娘不受傷害，其他的真的朕也無能為力。你還問到，究竟誰是朕心中的真命天子，朕目前也不知道，這個問題太過棘手和敏感，朕也不願意過早地去麵對，隻能說立你的話會是阻礙重重，至於其他人選朕會再好好斟酌的，希望你也不要太過於關注此事，能夠從今天的談話之後，卸下心中一直以來的包袱，真真正正地放下這一切吧，這麼多年來，你也過得太過壓抑和辛苦了。還有一句話是作為皇阿瑪的朕必須要坦白告訴你的，其實古人說的高處不勝寒，真的是沒錯的，也許現在你會對至高無上的權利充滿了期盼和仰望，可是當你真的坐上了這個位子，你才能懂得什麼叫騎虎難下、如坐針氈了，朕和其他普通的父親一樣，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承受這麼重的負擔，也許像你八哥那樣生活才是最有意義、最為精彩的人生，當然你現在還無法體會其中的深意，可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其中的真諦，那才是你要的生活，屬於你的人生，不是為了別人的期望而活的日子。”
永瑆腦海裏一片空白，他已經清楚明白了皇上的意圖，也知道自己多年編製的美夢徹底破滅了，他說不上自己的心到底有多麼地疼痛，也許這件事對他來說到底還是太過突然了，他被自己一脈相承的皇阿瑪瞬間打擊得潰不成軍、猝不及防，眼下顯然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用麻木不仁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可能是再好不過了，隻是有一點讓他失落不已，那就是好像頃刻間大廈將傾，人生一下子就這樣失去了目標，可是他此刻又異常地冷靜，不禁喃喃自語起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萬般皆有命，半點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