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氣氛無比尷尬之時,淩靖熙淡淡一笑,避重就輕道:“多謝沈二少爺的墨寶。”

這話十分中肯,沈煦幽的墨寶千金難求,淩靖熙隻說這些字本身的價值,卻絲毫不提字麵上的深意。他的麵色平靜如水,淩家被動的局麵就這樣被他輕描淡寫的扳平了。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

頓了頓,他薄唇翁動,聲音清冷:“淩家書畫行中,又多了一件珍品。”

他竟然當著送禮的人說,這賀禮,要放到店裏當作貨物賣掉?

沈家的家丁臉色鐵青,卻苦於沒有應變之策,此番敗下陣來,隻好落荒而逃。

沈若塵心中暗忖:早就聽說淩家大少爺很有手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反擊的力度,又準又狠。沈家不合禮節,他們淩家索性不留餘地。

她倒是絲毫沒有為沈家失了麵子而感到難堪,相反的,淩靖熙漂亮的回擊讓她心中小小的痛快了一下。沈家人總是得意忘形,又好逞一時之快,完全棄自己這個即將嫁入淩家的沈家女兒的處境於不顧,真是讓人心寒。

吉時已到,新人拜天地。

三次鄭重的跪禮後,沈若塵仍恍若夢中。她這就嫁人了?相公看起來冷酷又危險,還不待見沈家,自己以後的日子,隻怕不會好過了。

“送入洞房——”司儀字正腔圓的喊出這公式化的一句。

啥?洞房?沈若塵如夢初醒,這才想起成親後還要……額,她這段時間隻顧忙著酒樓的事情,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環節。她還沒有準備好啊……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丫鬟們已經攙著她向新房走了。

坐在喜榻上,沈若塵平複了一下複雜的心緒。淩家大少爺想必對自己是極其厭惡的,若是她表現的乏善可陳,也許他就不屑碰自己了。如此,她或許還能少受些淩家的屈辱。

主意一定,她像個局外人一般任由喜婆在耳邊絮叨著合衾酒應該怎麼喝,花生意味著多子多孫,蓮藕意味著年年佳偶……

“大少奶奶可明白了?”喜婆滔滔不絕的講完後,為求慎重,特意詢問一句。

“嗯。”披著蓋頭的沈若塵也不敢點頭,隻好輕輕應了一聲。

夜已深,酒宴上的賓客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淩靖熙帶著微醺的醉意,走向那燭光明豔的新房。

聽到沉穩的腳步聲,沈若塵警覺的繃緊了全身的神經。她大腦急速的運轉,羅列出一個個對策。

淩靖熙正欲推開房門,不知為什麼,“佳偶天成”那四個諷刺的大字浮現在腦海中。伸出的大手慢慢的收緊,終是垂下手臂,拂袖而去。

聽著越走越遠的腳步聲,沈若塵悄悄鬆了一口氣。她知道,他今晚是不會過來了。危機解除,雖然她很想脫下這身沉重的嫁衣躺下睡覺,但是旁邊還站著幾個淩家的丫鬟。

他們淩家一定是想看自己新婚之夜被冷落的委屈樣子,若是不能讓他們如願,搞不好還會有更防不勝防的羞辱等著自己。算了,人在屋簷下,幹脆裝一把幽怨的小媳婦吧。

她靜靜坐在床上,雙手似局促不安一般,緊緊握在一起。即使是演戲,沈若塵也沒有太虧待自己,她微微倚向床邊的柱子,借著蓋頭的遮掩,悄悄合上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