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汐喘息著頹然坐在地上,死死盯著一旁精神抖擻的搖著尾巴的黑貓,眼淚流到她的嘴角,“稀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有什麼苦衷的對不對……”
可貓妖並沒有聽到她含著淚水的呢喃,它若無其事地踩過地上的屍體,腥紅的眼神穿過濃黑的夜色,遙遙望向森林盡頭的邊界村。
關洱目送黑貓離開的身影,神情裏滿是不忍,他溫熱的手掌抹去言汐臉上的淚水,安慰道:“言洲一定是有什麼苦衷的,我們跟上他,說不定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好嗎?”
言汐木然地被關洱扶起,雙腿猶如被抽去了骨骼,軟軟地一步也邁不開,眼睛裏淚流不止。
關洱隻好把她打橫抱起,邊走邊溫柔道:“乖,沒事的。”
兩人才步入樹林,就聽到一聲脆弱沙啞的貓叫聲,仿佛落入困境的凶獸。
“喵……喵……”
言汐半邊臉被淚水打濕,模糊的雙眼中看到一個健壯的身影懷裏抱著一隻雙腿血淋淋的小貓,嘴裏呢喃著:“哎喲你這小貓咪怎麼這麼不小心,我是抓兔子的可不打算吃你,你怎麼就傻傻地跑到我的陷阱裏呢?罷了罷了,帶你回去給我可愛的小兒子做個伴吧。”
言汐隨著這道聲音不自覺地用力眨眨眼,把眼裏殘存的淚水全部擠出眼眶,隻有眼底閃動著驚詫的光亮,死死釘在那張與卓惕如出一轍的臉上。
----“我救過貓妖。”
“八百年前,我就過貓妖一次,沒想到吧?是我把他帶回邊界村,我但是以為他隻是一隻普通的野貓,帶回去家裏給孩子們玩。可是我的親人卻因為被他吸走了陽氣和壽命,第二天就猝死了!”
言汐深深低下頭,微弱的月光打在她頭頂淩亂的碎發上,蒼白的臉完全隱沒在昏沉絕望的陰影裏。
“怎麼會呢?不可能的啊……”
言汐在關洱懷裏輕聲重複著,仿佛是憑借著這樣的呢喃來讓自己保持清醒,盡力在這令她痛苦到極點的荒誕之中分析出一個推翻心中恐懼的突破口。
可還沒等她理出頭緒,整個邊界村同時爆發出一陣絕望憤怒的哀嚎!
言汐就這麼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卻仿佛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覺,連呼吸都被猝然剝離。
她閉上眼睛,聲音沙啞而尖銳:“不可能啊……不會的……怎麼會呢……”
“啊啊----”一聲更為淒厲的嘶吼在寂靜的夜空劃開,無數的悔恨、憤怒、絕望在這一刻轟然噴發,像衝破言汐最後一絲幻想的利刃插進她的胸膛,狠狠剜出她帶血的心髒。
“我把你帶回來,我救了你!為什麼!為什麼!啊!你殺了我啊!殺了我!”
就像是利刃從她身體裏拔出,轟地一刹那間抽出最後一口氣。
言汐猛然嘔出一口鮮血,淚水混合著血液沿著她的脖頸流入關洱的胸襟,拉著她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就在關洱以為她即將昏睡過去的時候,卻聽到了言汐抽泣的話音:“哥哥,你能……告訴我,邊界村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可能是有些什麼誤會……”
“說吧……”言汐咽下喉嚨裏泛著腥味的唾沫,深深吸了口氣,“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麼……”
關洱讓言汐靠著一塊石頭坐下,用袖子擦去她臉上的鮮血和眼淚,這才緩緩開口:“言洲以前是怎麼跟你說的?”
言汐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茫然,大腦裏一片空白,連關洱說的話她都花了好長時間才聽明白。不知過了多久,她跟著眼眶裏的淚水一起冰涼地開口:“他沒跟我提起過,他說……他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麼……”
說完疲憊地閉上雙眼,淚水從眼角流出,順著臉頰流到下巴,最後逃離她的皮膚。
關洱輕輕捏起她的下巴,靜靜地端詳著眼前這張絕望而悲痛的麵孔,下一刻他探頭向前,逐漸湊近因哭泣而通紅的嘴唇。
關洱輕柔的呼吸拂過她顫抖的唇際,言汐有一瞬間產生一種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微妙情緒,在那唇瓣即將觸到自己的瞬間,她終於輕輕側頭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