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佳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皇上嘴角微微抿起,自回宮去看折子了。
他們這邊歇了,莫欣欣可是睡不著,她可是萬萬想不到,在她看來這麼大的事,皇上,太後眼裏完全不是事。
她隻覺得今天這場冷雨一下,秋意漸起,睡在床上更是冷了。
可是這時候敬妃已經睡下了,她也不好多話,隻能躺下。因是她與敬妃同屋,宮女們怕她們兩位有什麼貼已話要說,便都退了出去,這時候窗外是一株扶桑花,開得豔麗極了,幾個值夜的小宮女們伏在把杆上,在月色下看來恍惚間便以為是玫瑰。路旁草叢裏都是蟲聲唧唧。倒是一輪好月,潑潑濺濺的銀色月光,照得路麵似水似鏡一樣平滑光亮。
她們小聲的討論著今天的事,猜想著皇上會怎麼對這位皇妃。
敬妃睡的並不沉,外麵的宮女們說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也讓她覺得有些吵嚷,她翻了一個身,正好看見了莫欣欣,莫欣欣在翻來翻去,臉上的神色也很是難看,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敬妃不由輕喚了一聲道:“王妃?”
這時候的莫欣欣,卻是不理,她隻覺得恐懼直如鋪天蓋地,在她的夢裏,沒有人,四周安靜的讓人心慌,隻看見那明晃晃的刀鋒是唯一的一抹光亮,那樣的明亮而又陰冷。
她看見在那刀鋒之下的自己,雖然是夢裏,她在自己對麵,可是卻幾能感受到自己因為惶然而流下的熱淚沾在頰上,她極力的想要反抗,甚至是狂呼,可是卻發現自己讓綁的好緊好緊,那繩索直如能索斷她的骨一般,她隻能那般看著,隻能急促地喘息,眼淚刷刷地流下來。便是這樣又如何,卻見那握著刀鋒的壯手,怎麼也無法避開的落下了,一瞬間,滿地的鮮血,那一地血肉間卻再也看不見莫欣欣了,連頭盧也不知道去那裏了,隻有冰涼的血液流滿一地,還有零落的血肉,這冰涼躺在地上的血肉卻比火還要炙人,仿佛能焚毀一切。她隻覺得恐懼的不敢言說,在模糊間聽到敬妃在喚自己,她努力的掙動著,可是卻覺得眼睛如讓粘上了一般,怎麼樣也睜不開,她驚慌的尖叫了一聲,總算是坐了起來,這一下,便是外麵的人也聽到了動靜,全是急急的提著燈衝了過來,立時桔色的燈華亮了一室,大家全隻是看著莫欣欣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莫欣欣看見了燈光總算覺得安心了一些,這才感受到額前的熱汗已經將發絲全部粘住了,不由輕輕歎息了一聲,總算從這樣的夢裏醒了過來,隻聽窗外響起輕微的雨聲,打在屋外梧桐葉上沙沙輕響,漸漸簌簌有聲,一點點雨絲飄落在窗棱上,在燈光的映照下,居然有些發紅,如風雨裏零落的殘紅。她在害怕,她在害怕,她害怕會有一天死在這裏,可是她不敢說,也不能對大家說,雲錦書,你這個混蛋,你在那裏呢?為什麼,為什麼還不來救我,難道你不管我了嘛?你不是說會一直保護我,你不是說男人最重要的事,不隻是功名,也有保護家人,照顧妻兒的責任嘛。你不是說就算我再犯錯,你也會包容我,不會不管我嘛?那現在,你在那裏呢,你真的因為我做錯的事,不想再理我了嘛?你往昔對我的承諾,又算什麼呢?
莫欣欣心裏想著,不由長歎了一口氣,再一抬頭,見敬妃已經坐在了自己對麵,她伸手撫過自己的額頭,然後溫和的說道:“做惡夢了吧?我剛入宮那會子,也是這樣,天天做惡夢。”
莫欣欣看著敬妃,看著這個臉頰削如刀刃一般清減的女子,突然心裏生出了幾分心疼,這些天來,她一直在期盼他來救自己,可是自己何曾想過要怎麼回報她何曾想過她的處境?莫欣欣想到這裏,不由愧疚萬分,隻是看著敬妃,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