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端著雞湯進了內室……
此時的禦書房,皇上正在會見群臣,隻見一位老臣上前啟道:“皇上,今天下三分,群雄並起,吾皇久居深宮,縱情聲色,不問政事,閭裏小兒拍手傳唱,街談巷議不絕。舉國之禍,起於蕭牆,且奈之何?”
皇上聽到這句話,不由眉頭一挑,然後抬頭說道:“現在前線什麼狀況了?”言罷,斜睨一眼,老臣這才緩緩說道:“雲錦書餘黨已糾結了二十萬大軍,正在向京城駛來,皇上,聞聽雲錦書的夫人正押在京城,臣請以之祭旗,以壯士氣。”
皇上隻是這般聽著,並不言語,反是說道:“朕讓糾集的糧草之事,把辦如何。”
立時又有一名臣子上前一步,慢慢道來。
皇上一邊聽著,一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也不知道這個位子,當初自己為什麼要去爭,要去搶,或許隻是因為自己是長子,認為這理當是自己,所以當發現,其他人對這個位子有了啟圖之時,便是如此憤怒,可是這奪皇之路,從來隻可進,不可退,別的事或是退可守,進可攻,這是這位子,卻是隻能死,不能退。
敬妃自太後殿裏出來的時候,外麵正淅淅瀝瀝的下了些許小雨,現在看著回廊窗外露珠瑩瑩,光亮的折射倒也是顯得些許美麗,敬妃突然有了幾分畫意,命一旁垂立的宮女取來墨筆,走在廊下,正欲下筆而作。忽頓,聞身後似有腳步音而至,而後一陣請安之意,敬妃回首看到,居然是柳嬪,敬妃待柳嬪請安而後,方才盈盈一笑道:“妹妹起吧,無須多禮。”道畢,放下墨筆,繼續說道:“本宮還想著許久未見著妹妹了,卻不知正巧就在這時候遇上。”言罷,抬眼望著柳嬪,見她今天隻是一襲紫色紗衣,層層下衍,裙擺處刺繡著些許花蕊,點點藤蔓上升於腰間。三千青絲隨意挽起,三根碧玉簪子隨意插於發髻間。朱唇微點,恰到好處。不顯妖媚卻也不顯清純。一身打扮,顯是不怎麼用心思。
柳嬪,看了一眼左右,敬妃會意的說道:“退下吧,我與柳嬪說說話。”
柳嬪看見眾宮婢退後,方才說道:“是這樣,嬪妾的父親遣人捎來蘇州名繡錦緞,特意想來敬獻幾匹給娘娘。”
敬妃瞅了一眼柳嬪,淡淡說道:“蘇州明繡,一向天下聞名。”
言罷,不語。
兩個人又是沉默,她們兩個人素來不睦,此時,平日相對,還有些假言虛語,也不知道為何,今天柳嬪也少了平時的巧言,好半天,柳嬪隻能默然的看著敬妃剛寫下的墨卷: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不從,乃為惑。不由輕歎了一聲,然後說道:“娘娘,嬪妾素來不擅言辭,入宮許年,隻知道宮闈深深深幾許,獨吟空笛,但現在聽聞.....”
敬妃立時一抬眼眸,那目光礪色如刀,驚的柳嬪半晌不敢繼續言說下去,隻能那般囁嚅了一下,終是沒有繼續說去,反是敬妃慢慢說道:“妹妹不甚言辭,卻能言多至此,叫本宮亦好生見識。真真不曉妹妹心中善於言辭之人,何謂?過謙,非過好之然。妹妹如是無才女子,想來本宮亦未懂多少,不過於妹妹話語多是不詳,想來妹妹此意,本宮難解,隻是六宮之內不可議前朝之非,如若本宮錯解,還望妹妹告之。”
柳嬪聽了這句言語,半晌說不出話來,反是敬妃轉眼一笑,說道:“妹妹還是陪本宮一起做做畫,看看雨景吧。”不知不覺天色漸晚,敬妃打發了柳嬪,回了自己的殿裏,夜幕朧罩下的宮殿安靜祥和。敬妃雅致的玉顏上還畫著清淡的梅花妝,清秀的臉蛋上上露出絲絲疲倦,若是原似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傾城,現卻似誤落凡塵沾染了絲絲塵緣的仙子般。她現在已經脫去了身上的外衣,隻身著藍色紗衣,裏麵的杭州絲綢白袍若隱若現,腰間用一條集萃山淡粉軟紗輕輕挽住,略施脂粉,一頭烏黑的發絲翩垂芊細腰間,頭綰風流別致飛雲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紫水晶缺月木蘭簪,項上掛著圈玲瓏剔透瓔珞串,身著淡紫色對襟連衣裙,繡著連珠團花錦紋,內罩玉色煙蘿銀絲輕紗衫,襯著月白微粉色睡蓮短腰襦,腰間用一條集萃山淡藍軟紗輕輕挽住。身上撒發出一種說不出的香味,由著宮婢一點點的騰去她身上的衣物,此時已是夜闌更深,敬妃直覺身心疲累,默然歎息,卸下釵環執了琉璃梳之時,又想起今天在廊下與柳嬪的一番交鋒,外麵的情況已經壞成這樣了嘛?連柳嬪都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