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簡單的事,那裏能難住雲錦瑟,自是一揮而就。香兒得了信,立時喜悅悅去托著人送去了李府,不多時,李府來人問話,且不說香兒的事,隻問香兒寫信的人是誰,一定要見上一見,雲錦瑟反是愣了,怕是露了怯,想著不去,卻見那來人隻是一個與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笑呤呤的說道:“老太太說從沒見過那個女孩子寫的這麼一手好的宮體小隸,想請姑姑今兒都到榮壽園那一塊用早飯。另有事相商。”
雲錦瑟知道自己這一會也不知道能去那,看著請人的隻是個姑娘,想來沒準真是看自己的字寫的好,想找個人抄書之類的,想著這一會真沒個去處,便應了,隨著香兒,還有這請人的丫頭一起去了李府。那打頭領路的丫頭,一邊在前麵走著,一邊說道:“我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名喚六兒,姑娘請。”
到了李府,又走進了一個粉衣的丫頭,一看打扮就知道與其他的丫頭一樣,雲錦瑟是什麼出身,那裏還不通透?她立時看明白,這個丫頭必是府裏得臉的大丫頭,她走進來也不與雲錦瑟說話,隻是一邊叫六兒把熱水端進來,一邊又拿起梳子幫雲錦瑟梳理頭發。雲錦瑟愣了一下,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那大丫頭也沒多說什麼,就專心做著手中的活,沒一會就梳了個簡單嬌俏的圓鬟。又拿出兩隻樸素的珊瑚銀簪子,便笑著說道:“這是老太太贈給姑娘的。”
這銀簪子自然不入雲錦瑟的眼,可是若是給了一般人家,卻也不是一件小手筆的禮物,隻怕能頂上那六兒一個月的月薪有餘,所以這一下,反是讓雲錦瑟,對這還沒有見著麵的老太太生出幾分好感了。
因為昨晚是雲錦瑟自己收拾的,所以她並不知道她家姑娘這全身上下的首飾,就那兩隻鑲著珊瑚珠的銀簪子。最後她又撿進來了,幾件衣服,讓雲錦瑟換穿了一件雪青色繭綢淡花上襦,白色百褶裙出了,這才點頭說道:“姑娘請吧。”這些東西雖是素了點,但被雲錦瑟穿上後,倒也透出幾分清雅的氣質來。
打扮完了以後,六兒這才在前麵引路,一路上還不時給雲錦瑟指著這園子的方向,雲錦瑟隻是聽著,偶爾淡淡應著一聲,步子不急不緩地邁著。那樣子的淡定,那裏像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村婦?
要知道李府在這一快地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名園了,上一代的小女兒還是先皇的寵妃,這樣的家世,在當地,也是首一指的。即便秋天,也依舊能看到那園中有不少盛開的鮮花,還有在鬆樹下剔翎的仙鶴,在枝頭鳴叫的異鳥。一路上假山怪石,佳木蔥蘢,長廊曲洞,方廈圓亭,還有石橋穿溪而過等等,無一不彰顯出富貴榮華之景。可雲錦瑟麵上一直就平平淡淡的,既無驚歎之情,也無欣喜之色。六兒說了半天,也偷偷觀察了半天,最後心中直歎,這姑娘雖然看起來說是那香兒姐的遠親,可是這天生就是小姐的樣啊,那裏像個小村丫頭。
約走了一刻鍾那樣,才終於看到了榮壽園。從那榮壽園的月洞門一進去,兩邊就是抄手遊廊,六兒帶著她順著遊廊走到正堂那。前麵已經有幾個仆婦和丫鬟在外頭候著了,一瞧她們過來,其中一個丫鬟便轉身打開簾子進去傳話,另外幾個笑著迎上來道:“老太太已經起來好一會了,太太哥兒和姑娘們都在裏頭呢,快些進去吧。”說著就給她們打開簾子。
說的這麼隆重,雲錦瑟心裏不由嘀咕了一下,隻是不知道這一家子怎麼突然對自己這麼一個沒來由的小丫頭生出這樣的好感?居然這般隆重的接著自己過來吃飯?
雲錦瑟剛一進去,迎麵先是一張十八扇烏檀描金屏風,六兒此時已經退到她身後。裏頭說著幾句,來了的話剛落下,她就已繞過那扇屏風,微抬起眼便看到房間內擺著中間的一張榻上,坐著一位頭發半白的老婦人。隻見她身著淺啡繡金對襟褂子,青金馬麵裙,發上一支金菊點翠折枝發簪,兩邊幾點珠翠,耳垂金絲小圈紅瑪瑙耳環,頭帶二色金鑲紅瑪瑙抹額,想是保養的得宜,那皮膚居然光潤的緊,也不見幾處紋,當真是氣質雍容,麵目和善,其實京都裏大部份的貴婦人也都是這般的樣子,雲錦瑟也是看的多了,可是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她居然第一眼看見這位老婦人,就沒來由的生出幾分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