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阿飛和阿蒙都傻了眼,阿飛還按著顧蔓的頭部不敢鬆手。陶野明明已經累得走路都走不穩了,現在一接過阿蒙懷裏的顧蔓,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應該把顧蔓趕緊抱出這個陰暗的山洞,把顧蔓帶回家去。
發現真的是陶野來了,顧蔓舍不得閉上的眼終於合上了,癱在陶野的懷裏,輕飄飄的。
看到顧蔓的眼睛閉上了,陶野心都跳漏了半拍,顧蔓果真跟阿蒙說的一樣,輕的就像一片羽毛。好像隻要有風,就真的會被吹跑了。現在這片潔白的羽毛,渾身都沾了刺疼他眼睛的血,要怎麼樣,才可以恢複原來的潔白模樣?
警車一路呼嘯著開到醫院,陶野一直拉著顧蔓的手不敢鬆開。阿飛和阿蒙一步也不敢離開地跟在一旁,時刻關注著隨行的醫生給顧蔓做初步的救治工作,隻覺得急救警車裏的空氣稀薄得不能再稀薄了。
得到消息趕來的顧爸爸和顧媽媽,看到陶野黑色的西服上是已經變得幹涸的血跡,都是一臉的驚恐。小顏並沒有把內情全部告訴顧爸爸和顧媽媽,顧媽媽以為是陶野受了重傷,嚇得拉過陶野問他哪裏受傷了,嚴不嚴重?
陶野隻是搖頭,阿蒙過去拉過顧媽媽站到特護病房的大窗戶前站好,“顧阿姨,是班長大人受傷了,頭部受到了重創。已經做了手術,醫生說沒什麼大礙的。”
顧爸爸把擔心的眼神從雙眼無神的陶野身上移到躺在到處都是白色的特護病房裏,他的寶兒女兒果然躺在那裏,沒有在他來了之後用明亮的大眼睛帶了笑,叫他“爸”。“阿蒙,你是最不會撒謊的,你老實跟顧叔叔說,丫頭受的傷嚴不嚴重?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小麗和安素還有虎虎也跟著小顏趕到了醫院,一群人都堵在特護病房外麵進不去,隻能站在外麵幹著急。虎虎一哭,就把顧媽媽的眼淚也勾了出來,“媽媽,阿姨怎麼躺在裏麵一動不動?嗚嗚,阿姨她怎麼了?”
虎虎這一哭,阿飛就更心煩了,他何嚐不擔心顧蔓的情況?恨隻恨自己當時怎麼不把陳默給打一頓才解氣,“兒子,到爸爸這來。阿姨剛才讓我和虎虎說,她隻是累了,想先睡一覺,睡了一覺起來就可以繼續和虎虎玩了。虎虎不許哭,阿姨最討厭愛哭鼻子的小孩了。”
阿飛這麼一說,小麗就嚶嚶地走到顧媽媽身邊跟著顧媽媽一起哭了起來,“顧阿姨,您別太擔心,顧蔓那麼堅強,怎麼會有事呢?”見到他們這樣,安素和小顏在一邊也偷偷地抹眼淚,看著還是躺得好好的顧蔓束手無策。
顧爸爸臉色凝重地看一眼顧媽媽,“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要是丫頭知道了笑話,都老大不小了,還這麼愛哭。陶野你說,丫頭是什麼情況?”
陶野隻是愣愣的,張了張口完全說不出什麼話來回答顧爸爸的問題。阿蒙也不敢再隱瞞,“顧叔叔,醫生說因為班長大人頭部受傷後昏迷時間超過了30分鍾,剛才清醒後又再次出現了昏迷,初步診斷說是顱內損傷有些嚴重,但是不會有生命的危險。隻是……”
“隻是什麼?”顧媽媽等不及阿蒙沒說完顧蔓的情況,著急地立刻問阿蒙。
阿蒙看了一眼完全沒有自己分辨力的陶野,艱難地說道,“顧阿姨,醫生說班長大人的海馬遭到傷害,要我們做好班長大人會失去記憶的思想準備。”
這才是陶野最擔心的地方,他不敢想象,如果顧蔓不記得他了,顧蔓不記得他們了,他該怎麼辦?他們能怎麼辦?說起來,都是因為他,顧蔓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小顏在安素身邊驚呼,“阿蒙學長的意思是,蔓姐可能不記得我們了嗎?”
虎虎雖然聽不大明白阿蒙說的那些東西,但是聽了小顏這句話,大顆的眼淚流了下來卻不敢哭出聲,走到顧爸爸和顧媽媽身邊去伸出小手一邊拉住一個,“顧爺爺,顧奶奶,阿姨也會不記得虎虎了嗎?虎虎不要阿姨忘記虎虎,阿姨說過她喜歡長得胖一些的小孩,虎虎最近一直都吃很多很多東西,你們看,我是不是長胖了一些?這樣阿姨抱我的時候,就不會覺得我瘦了。顧爺爺,顧奶奶,你們和阿姨說,不要不記得虎虎。虎虎還想要阿姨帶我去吃冰激淩和去遊樂園玩,阿姨不能騙人的,阿姨說過騙人的不是好孩子。”
大家見虎虎哭得那麼傷心,眼睛都酸酸的,卻隻能在一邊抹眼淚。顧媽媽摸了摸虎虎的頭,“虎虎乖,你阿姨最怕打針吃藥了,她知道生病了要打針吃藥很久很久,就會醒過來了。虎虎,聽顧奶奶的話,你阿姨最不喜歡小孩子哭鼻子了。”
再也忍不住,小顏靠到安素的肩膀上不停地哭起來,要是顧蔓失憶了,是不是也不會記得沈文了?那麼沈文為她做出的那些犧牲和退讓,是不是就都沒有用了?
醫生來巡視的時候看到這麼多人堵在顧蔓的特護病房外麵,當下就不高興了,揮揮手,“你們這麼多人在這擠著,吵到了我的病人怎麼辦?我的病人恢複的不好,你們誰來負責?不就是頭部受了傷嗎?沒你們想的那麼嚴重,情況好的選擇性失憶,要是運氣差一點的,就全部失憶了。沒有危及生命你們就該感到萬幸了,被人那麼用力地推撞到岩洞壁上,幸虧搶救及時。不然……”
陶野已經冷著臉盯著醫生看了,醫生隻好識相地住了嘴,不敢再說話。顧爸爸揮了手讓大家都散了,阿蒙不放心陶野,走過去讓陶野回去洗個澡再換身衣服。
顧媽媽見陶野這樣,就知道是陶野抱著一直流血的顧蔓回來的,“陶野,聽顧阿姨的話,丫頭要是醒來了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又得一頓好說了。丫頭,隻喜歡看到你清爽陽光的樣子。”
心裏一疼,陶野就在想,清清爽爽的那個少年,已經變成了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魔鬼了。他的臉上,也不再布滿陽光的色彩,怪不得,顧蔓討厭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