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威脅她?顧蔓生平就最討厭別人威脅她了,以前是蘇雅,現在居然輪到了陶野。那個她所熟悉的陶野,被他丟棄在了哪個不知名的角落?“陶野,你居然和她一樣,用和我有關的人的前途和幸福來威脅我?”
威脅?是威脅嗎?陶野愣在那裏,看到顧蔓眼裏的憤懣,才明白自己又說錯話了,“陶野,你要是敢毀了古揚的前途,就等於毀了我和你之間僅存的最後一點交集。既然你都狠心忘記了我們過去的所有美好回憶,我為什麼不能舍棄我們現在的這些可憐交集?你忘得掉,我怎麼會放不下?陶野,你要是不信,我們就試一試,看看到最後,是一無所有的我輸得比較慘,還是你從高高的雲端掉下來的感覺比較難過?”
他要的不是這樣的對話和顧蔓看向他的厭惡眼神,他們到底是怎麼了?那些相處的隨意和愜意,怎麼都變成了一見麵就開始互相爭吵?陶野看向顧蔓氣鼓鼓的臉,不願意在氣勢上輸掉,“顧蔓,是我說的還不夠清楚,還是你的理解出現了偏差?要嘛,你回到遠林繼續做你的公關部客戶總監;要嘛,你繼續和馬上就會落魄得一無所有的古揚繼續糾纏。這世界上除了我,誰都沒資格陪在你身邊。”
沒想到陶野居然用了這些字眼來形容她麵臨的境遇,顧蔓抓著包的手垂了下來。陶野隻見到顧蔓瘦細的手指都握成了拳頭,右手拿著包那麼用力地握著,那受過傷的地方,不會覺得疼嗎?“陶野!你以為這是二選一的簡單選擇題啊?我怎麼以前都沒發現你也是這麼無理取鬧,死纏爛打的人啊?好,我今天就和你說清楚。陶野,要是因為我以前喜歡過你,你在歐洲的時候就已經揭穿我了。我也為了喜歡過你這件事情做了澄清,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你了。你自己不信,昨晚上又莫名其妙地跑來找我,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會對你動心的女孩了,你也不是當年那個可以讓我動心的男孩。那些年少時候的情感,經過這些年的沉澱,早就失去了原來的美好模樣,你怎麼還是揪著不放呢?要是因為我給你造成了錯覺和困擾,我對你說聲對不起。陶野,你最好不要再來找我了。我說真的,我們又是生不對,死不起的人,幹嘛要互相傷害啊,你說是不是?”
互相傷害?原來,他愛她,對她來說隻是一種傷害。陶野就不再說話,看著顧蔓沒有絲毫的猶豫的留戀背影,一步一步地走上石梯,最後變成一個模糊的點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他就站在那裏,靜默的姿態,蔓慢慢地看著顧蔓消失在路的盡頭。直至再也看不到了,陶野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一直在張望著,不曾想過別的什麼。
轉了個彎,顧蔓靠在小公寓的牆邊,上麵長滿了碧綠的爬山虎。一眼望過去,四周圍著的牆上都是這樣翠綠的爬山虎,糾纏地生長著。顧蔓頓覺得沒有了力氣,癱靠在布滿了綠意盎然的牆麵上,身後是滋生不斷的茂密。
這個季節的爬山虎,剛好開滿了數不清的小小的不成簇的黃綠色的花朵。與碧綠的葉子對生著的那些小小花朵,有一些開出了漿果的紫黑色。
平常沒事的時候,顧蔓就喜歡沿著這些綿延不絕的爬山虎圍著的牆麵一直走,一直走,邊走邊看那些生長在牆麵上的爬山虎。小顏總是喜歡叫常青藤,還嘻嘻地笑著對顧蔓說,這樣顯得比較有文化,惹得顧蔓哈哈地笑。
有時候顧蔓會湊過去伸手去翻開那些綠色無毛的爬山虎葉子,翻來覆去地看個不停。等到小顏湊過去,顧蔓就說,“小顏,你看這些爬山虎的葉子背麵都有白粉,背麵的葉脈還有這麼多的小柔毛,等到秋季變為鮮紅色的時候,肯定也很好看。”
等到了秋天,那一大片的爬山虎就全部變成了鮮紅色的了,還結了小球形的漿果,等到成熟了就變成了好看的藍黑色。顧蔓在陽台那裏就常常可以看到有三三兩兩的小鳥飛過來靈敏地啄食,見到有人靠近了,就震動翅膀一下飛走了。顧蔓每次都被小鳥突然被嚇到然後振翅飛走的樣子惹了笑,在陽台那裏抿嘴笑著去看鳥兒飛遠,等到腳步聲遠了,又繼續飛回來。這麼不厭其煩的,小顏都搞不清那些爬山虎有什麼好看的。
顧蔓就回身一本正經地對小顏說,“小顏,你看這些爬山虎適應能力多強啊,隻要給它一個依附,它就可以快速地生長起來,很快地把那些光禿禿的牆麵覆蓋住了。不僅可以美化環境,還能降溫,調節空氣,更重要的是還可以減少噪音。這些好處數都數不清,你看到了秋天,結了果了,還可以喂一喂那些小鳥吃貨,多好啊。”
惹得小顏跟著顧蔓低身去看那些結了果的爬山虎,摸不著頭腦,轉瞬就又笑了起來,“蔓姐,我怎麼覺得常青藤生性隨和這一點倒是和你很像呢?我家裏的院子也有這樣一大片的常青藤,在我印象裏麵,總覺得那片爬山虎總是一直那麼綠著的。”
現在顧蔓身後的爬山虎,也還是一直這麼癡纏的綠著。靠在鋪滿了綠意的牆麵上,顧蔓忽然的,有些難過。爬山虎多簡單啊,隻要給它一個可以依附的存在,就可以無比頑強地生活著,互相依靠著肆意蔓延到角角落落裏。
那麼,她和陶野呢?陶野說他愛她,但是她不能愛他啊。那麼多年了,想一想陶野那張帶了陽光的笑臉,都會覺得每一個在呼吸的細胞會隱隱地痛。現在,她到底要怎麼做,才可以做回那個麵對陶野不會覺得心虛和難過的顧蔓?